秦恬是做好了被秦夫人为难苛责的准备的,当下进了秦府就一路被引着往正院走。
那么深的宅院,一层一层的院墙,像是用厚厚的布料将人裹起来,密不透风。
秦恬没有退后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去,直到走到正院门口,脚步才终于暂时地停顿了下来。
她在出事之后,第一次见到了老爹,或者说,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青州卫指挥使秦贯忠。
明明几日之前才刚见过,明明他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但不再穿着富商华丽的衣裳,一身剑袖束腕的铜绿色暗纹锦袍,如同官职头衔一样给人以不必宣之于口的压迫,更多的却是陌生。
秦恬一时竟没能开口叫他一声“爹”,反而是秦贯忠看见了女儿微微怔了一下,瞧了一眼正院内,皱着眉跟带她前来的管事嬷嬷道了一句。
“今日见面就算了。”
那嬷嬷行了礼。
“回老爷的话,夫人吩咐了要让姑娘入府,既然来了,总得见面也算正了姑娘名分。”
秦贯忠越发皱眉,秦恬在旁默默看了他一眼,见他叹气道了声“也罢”,这才看向秦恬。
“恬恬,你先拜见了夫人再说罢。”
口气里透着几分无奈,但也没有多言。
秦恬行礼道“是”,跟着那管事嬷嬷进了正院。
谁想刚走到中庭,正房里边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秦恬只见秦贯忠立时紧张了起来,连声问着“怎么了”,紧接着就有个丫鬟撩了帘子快步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方白帕子。
丫鬟的手颤了起来,堪堪打开些许,秦贯忠的脸色倏然一沉,秦恬亦看到了那白帕子上的一小片血块。
一旁的秦夫人的嬷嬷惊讶喃喃,“夫人竟咳了血”
话音未落,秦贯忠就大步要向房中走去,只是刚走到门前,就被另一个丫鬟拦了出来。
“老爷莫要在此时进来,免得夫人见了老爷又”
秦贯忠的脚步生生顿在了房门口,他不敢进甚至不敢出声,只能紧紧压着声音,让人去请大夫。
一番吩咐结束,房内咳喘声亦稍歇,他才看向了秦恬和带着秦恬前来拜见夫人的嬷嬷,正经发了话。
“不必进去了,在院中叩了头就算正了名分,旁的改日再说。”
嬷嬷没再反驳,立时让小丫鬟拿了蒲团来。
秦恬在院中朝着正房叩了头。
抬头时听见自己这位指挥使父亲叹气,同她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