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刻都不敢多留,哪怕她攥住了他的衣摆叫他“大哥”,他也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他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直到那时,他还是没有明白自己到底为何这样。
湿冷的风刺在脸上,风声似旷野幽魂尖细的叫喊。
秦慎打马越跑越快,近乎踏风而飞。
公主,朝廷暗中搜捕、坊间呼唤多时的公主,她竟就是那个公主?!
怎会如此?
她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她偏爱药膳草药,小小年纪就有不少功底,她功课平平写不好字,被严苛的先生吓得打起精神练字,她性子恬静不喜应酬,最爱在家栽培草药喂养小兔,偶尔才与好友小聚一会。
她前面十四年都长在诸城的小院里,最远没有出过诸城县,她最喜安宁,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被父亲、师父、被那么多人,联手推上了千万双眼睛紧紧盯住的位置!
她自己是怎么想?
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吗?
秦慎心口像刀割一样,一刀一刀划破那最酸胀难忍的地方。
若是此时,他还不明白自己会为何如此,那他也太过愚蠢了。
他本来,就该早一点明白。
“驾——驾!”
静谧的旷野之夜,秦慎快马前行。
至少,能在这样的时候,赶到她身边。
肃正军大营。
公主的身份还没有广而告之,秦恬被安排在了远离中心营帐的一处偏僻地方。
孙文敬自然派了人手在暗处保护。
他自见了公主就一直在嘴边感谢老天。
“上天有眼,太子殿下还有遗孤在世,我孙文敬就算送了这条命,也要为殿下和公主拼上一拼!”
有他这般想法的不是一人,就算不是为了先太子,只为了能推倒龙椅上安坐的那个人,也愿意拼上自己的命。
若说前些年,民间除了偷偷怀念先太子,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动静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稳坐龙椅上的皇帝的残暴昏庸,让臣民受不了了,翻天覆地的机会已经到来。
若是先前公主尚未出现的时候,众人还似黑夜中行军,摸索着前行,而今公主一至,如皓月当空,便是黑夜也明亮了起来。
张守元听着孙文敬的感叹,长长地出了口气,目光里映着的都是明亮的月光。
只有秦贯忠垂着头,半晌默然转身去了公主的营帐。
“公主歇下了吗?”
他轻声一问,就见侍卫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