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自然应该是青州府知府陆大人的案头,但陆知府同秦贯忠,就如陆贤昭同秦慎一样,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所以秦夫人不准备直接到陆知府处和离,还在思量到底该如何办。
但不管怎么办,秦夫人是一定要和离的。
小姑娘听了,缓缓叹了口气。
只是秦慎瞧着她的模样,聚在心间多时的问题,不禁问了出来。
“你就从没恨过父亲还有我?”
秦贯忠将两个孩子交还的那一天,秦恬的人声就彻底改变了,原本该属于她的正常三品官嫡女的一切,都被拉出她的生活,她只能蜗居在小院中,看着头顶的四方天地长大。
秦慎问出这个问题,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小姑娘却轻轻笑了笑,她说不知道。
“兴许是我脑袋磕坏了,不知道该不该恨了。”
她说笑一样地说着,葱郁树叶被风一吹,三五日光偷偷自树叶缝隙跳跃下来,落在她浓密的乌发之上,折射出更加耀眼的光亮。
光斑在她发间、衣襟上起舞,吸引来树丛间的蝴蝶,亦于此处翩然起舞。
小姑娘又开了口。
“也许我心里也不晓得要如何去恨这种阴差阳错吧?”
她说自己这些日,偶尔也会想到,如果真的只是在生父生母膝下长大,是怎样的情形。
“可是我有些想象不出来,却总是忍不住想到童年那安静的小院落,空地里种满了草药,我每日都拿着水瓢过去浇水,那会的‘母亲’总是跟在我身后,教我什么时节该收何种草药,用在膳食中如何调配”
“还有父亲,他来的不多,但每次回家,我跑着迎上前去,父亲都会把我高高地举起来,从怀中掏出给我带来的小玩意,摸摸我的小脑袋,问我最近又吃了什么好吃的,有没有偷偷跑出去听说书人说书”
她说起这些,目露回忆,嘴角勾起清风拂过水面般柔和的笑意。
她笑着无奈摇头,“我总是想不出来要如何愤怒如何恨,只能想起这些还算不错的过往,所以对于父亲又或是”
她看向秦慎,水亮的眼睛清澈如山泉,只是与他目光轻轻一碰,就连忙闪烁开来。
“反正,那些都不重要了。”
也许只有她,才会说出那些都不重要的话。
秦慎心头软塌塌的。
光影下的蝴蝶,翅膀扇合之间,缓缓停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