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他连警局的大门都进不去,每次打电话对话的都是同一个接线员,事情最后也都没有音讯。
好在生性懦弱无用的夫妻被吓唬到,不敢再提此事了。
直到七月份,他们带着一身伤出现,手中捏着一份白又白曾见到过三次的合同,涕泗横流地求着他。
“最后一次了小白,就这最后一次,以后一定不会了!”
“你忍心看生你养你的爸爸妈妈被人打死吗——”
白又白分不清他们是真的受到胁迫了,还是,专门为了针对他而使出苦肉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想。
“生我养我吗?”
他脸上露出了迷茫,心底有一角在快速塌陷。
“我从三年级起就自己学做饭,高中的所有花费也都是我自己出的。”
“我高考好不容易顶住压力考了六百三,心心念念打工攒钱上大学,你们呢?”
“七月份的时候带来一份合同,一边说着自己有多不容易,一边收费十五万一个月让我照顾一个老爷爷,当然,这个爷爷人很好,这次没关系。”
白又白顿了顿,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九月份要开学了,十五万我没有要一分钱,我只想去读书,你们呢?”
“又带来一份合同,哭着跪着让我告知学校延迟上学,以二十万一个月去当千金大小姐的下人,去被她折磨,被她当成逗乐的工具,狠狠踩碎我的自尊——当然,我又忍过来了。”
“可那大小姐毁了我读书的路,她让学校开除了我。”
穷人拯救自己最好的路径,便是往死里读书,努力以知识为踏板带自己走出泥潭。
可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我又开始努力打工想复读,可是你们又来了,这次见哭跪没用,你们换拿命威胁了。”
“整整五十万换一个月,性价比多高的交易不是吗,就算你们生养的儿子被活活折磨死也没关系对吗?”
“十一月一日是我的生日,我成人的那一天,被当打包成下贱的礼物给了别人,差点永远死在十一月。”
“就算是这样,你们竟还不满意。”
脸颊有些痒,白又白伸手摸了下,原来自己早已流下了不少泪水。
他心上破了个难以修补的大洞,寒风呼啦啦吹着,吱呀吱呀像是马上就要碎了。
奈何无良的父母只是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就算听了他如此多难过的自白,内心仍旧不曾动摇。
“可,可我们这一次若拿不出钱,真的要死了——”
他们眼中的恐惧不似作假,为此亲儿子的命就变得格外微不足道。
“好了,我不想再听。”
“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