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白一身黏答答的土还没处理掉,眼下浅蓝色的沙发上全是脏兮兮的黑棕痕迹。
千重月倒也没什?么洁癖,毕竟把人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可幸免地?沾上了土。
脏多脏少都是脏,靠在沙发背上沉默不已的她,伸手轻轻揉了揉白柚白藏在小毯子里的脑袋。
“节哀。”
她一如当初面?对着失去橘花的白右白一般,同样没办法对失去平安的白柚白说?出多少好听的安慰之语。
这?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举动,她一向没什?么意见,但这?回?心情却变得格外五味杂陈。
白柚白感受着脑袋上轻柔的力道,一句简单的节哀,使得他?湿润的眼眶再度盈上泪水。
他?整个人跪趴在沙发上,悄悄撩开毯子的一角,抬眸时视线正对上千重月。
白柚白两只清亮的眼睛蓄着满满当当的泪,脑袋上顶着柔软的粉色毛毯,沾着土的脸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千重月,闷出来的热汗顺着眼泪一起从有着狰狞伤疤的脸侧滑落。
“学姐,这?一切是真的吗?”
“刚才应该什?么都没发生的对不对?平安还在的对不对?”
脆弱又易碎的十八岁少年,呜呜咽咽着求一个谎言。
千重月抬手勾去他?悬挂在下巴尖尖的晶莹泪珠,淡淡摇了摇头。
“别?自己骗自己。”
“难受的时候就哭出来,等到?哭不出来了,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她的掌心接住了太多滚烫的眼泪,慢慢形成了一滩小湖泊。
有些愣怔的千重月伸手去够桌上的纸巾,转头却被白柚白小心翼翼地?拽住了袖角。
他?凌乱的刘海一缕一缕印在了额头上,全都显露出来的眼睛里只能够看见千重月一个人。
白柚白艰难地?喘了口气,卑微而又紧张地?小声?问道:“学姐,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他?扯了扯千重月的衣袖后,便乖乖地?将手缩回?自己的怀中。
千重月垂眸看了眼他?这?弃犬一般的神情,顿了片刻,终是点?了头。
雾蒙蒙的眼睛里终于?透出些许光亮的白柚白,毫不犹豫地?披着小毯子扑进千重月的怀中。
他?像极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狗崽子,毫无安全感地?哼着嚎着,似是要诉尽自己所有的委屈和心酸。
白柚白紧紧地?揽住千重月的脖子,那?些压抑在心底始终不敢宣之于?口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