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全都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祸害一类的话,瞬间就给自己换上了老父亲脸。
只是这面庞一点都不慈祥,反狰狞的很。
“偷小孩啦!有拐子偷小孩了啦!快来人啊,仙人要强抢小孩啦!”
他扯着嗓子,什么难听喊什么,总归今天郝娴等人不掏够了钱,就别想带周云离开这里。
众人真是被他恶心坏了,裴霁试图用法术堵住他的嘴,然当真如对方所言,任何法术都会被其身上的法宝反弹回来。
唯一到达金丹期修为的段生,又是个绝对不能无故同凡人动手,否则容易堕落成厉鬼的鬼修。
周林和郝娴两人更直接,一个抡胳膊,一个找绳子布头,正准备用单纯的物理方法让他闭嘴,却忽听另一声比老周更嘹亮的哭嚎响在耳边。
“呜呜呜,师姐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凡人孩子便渡出半身修为,虽你总教我修者要救济天下苦难,然我已经将万年灵芝,万年人参都舍与她用,这可是百枚灵石都买不到的至宝,你为何又要借出五十年寿数?”
不能对老周施展灵力,却不代表不能对自己用。
在法术的加持下,白依竹的声音虽高,却一点都不刺耳,反凄凄婉婉,很是悲怮动人。
老周一边听,一边抖。
不是感动,而是吓得。
白依竹再接再厉,又转了个音,继续添油加醋胡编乱造。
“……修者修行不易,五十年不仅是凡人一生寿数,更是苍天予修者的天途机遇,你可值得?便是你有意牺牲,这女婴的父母,又该如何偿还?恐倾家荡产,将寿数都折给你也不够啊!”
除了郝娴,其他人都看呆了。
什么修为寿数,什么天途,先不说郝娴做没做出这么大牺牲,便是他们修炼了这么多年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什么万年灵芝人参,如果有,早就修炼成精了好嘛?
郝娴却是梦回合欢,想到了初遇白依竹时对方精湛的演技。
当即福如心至,在原地捂着胸口摇摇摆摆单膝下跪,继而干咳几声,又用灵力使障眼法捏出一滩红水。
“师、师弟,莫急。”
郝娴艰难而缓慢的抬头同白依竹对视,惨笑的同时,还不忘微微侧着些脸,好叫嘴角的假血能对准老周的视线。
“周家,这么疼爱自己的女儿,一定愿意为她出付出一切,他一定是在等其他的村民过来,好帮他做见证,世世代代回报我们的恩情。”
两人对戏一番,又深情款款看向老周。
老周肉眼可见浑身打了个激灵:“见、见证?!没有,没有的事!”
他真是个当机立断的痛快人,话音刚落,裴霁等人便觉耳边刮过了一阵风。
向风刮过的方向看去,老周早穿着他那双破鞋跑了个没影儿。
“呸!”
白依竹一把抹干净眼泪:“哥哥我可是天天看戏班子长大的,比哭,我才是专业的!”
“呸呸。”
郝娴一把抹干净嘴角,又几口吐出嘴里虽没味道,但看着恶心的红水。
“不行,演员的自我修养我还是欠缺点,要是再多来一场,估计我就忍不下去了。”
另外三人:“……”
原来,这就是合欢,吗……
请接受我诚挚的膝盖!
“姐姐!”
惊蛰蹬蹬几步跑到郝娴身边,递过来一只不知什么时候买的素色帕子。
“擦擦!”
………………
三人唱念做打半天,临走也没演来半个村民。
毕竟荒郊野岭乱坟岗,就算相隔八百里真能听见哭嚎,也没人敢过来看个究竟。
总归老周被吓跑了,没人胡搅蛮缠,给大家的离开省了不少麻烦。
另一省麻烦的事,是郝娴终于不再坚持使用她那破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