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悠然看着障月:“我同傅五姑娘一见如故,该不该与我有交集,也是傅五姑娘自己的抉择,障月大师一个出家人操这份闲心作甚?”
“她如今不知晓你的身份。”障月冷声说着,“如若她知晓你是潜伏大周的齐国暗探,她定不会与你有交集。”
谢洵心中微微一紧,嫣嫣当真会介意他是南齐人吗?她当真没有怀疑过他是南齐的暗探吗?
他展颜笑看着障月:“障月大师是五姑娘的什么人?你是能窥见五姑娘的心?你怎知她知晓我身份后不愿与我有交集?”
障月紧紧捻着手中的琉璃佛珠,怒目切齿问道:“江夏郡王这般接近五姑娘究竟要做什么?”
谢洵望着障月沉吟不语,他从伽蓝寺时便知障月对嫣嫣有所不同,可却未想到,他对嫣嫣似有种超乎寻常的掌控。
“是障月大师究竟要做什么才是。”谢洵淡淡看向障月,若有所思,“大齐同障月大师之间的约定不会变更,本王在周国与大师亦是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大师也不必来置喙本王的行止。”
望着谢洵提灯离去的背影,障月覆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他轻声呢喃:“她与陆珩,才该是天付良缘。”
南齐的江夏郡王前世便是英年早逝,死在了北周,今生他便也不该来打扰她与陆珩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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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之后,出了正月,傅远章便又要往南境去了,傅侃与傅玉姿与他同往,吕仪贞好一顿不舍。
福颐苑中,吕仪贞细致地与良姑一块儿收拾着给傅玉姿准备的东西。
良姑见她给傅玉姿备了许多宫装襦裙,不由劝道:“夫人给四姑娘备这么多裙衫,四姑娘在南境也穿不了这么多呀!”
“哪家小姑娘不爱这些漂亮的衣裙呢?”吕仪贞轻叹道,“我家玉姿自十岁时,便少有穿得像五姑娘那样漂亮的,她虽不曾说过什么,可我知晓她亦是爱这些衣裙首饰的。”
良姑在她身后默默叹息,看着吕仪贞一件一件地将衣服收到箱箧中。
“我想着,这些衣裙首饰,玉姿带在身边,虽不能穿,可看看也是好的。”
良姑闻言便不再劝,只安慰道:“待到四姑娘嫁了人,届时姑爷便可替四姑娘去军中尽忠效力。”
“谁说不是呢!那五姑娘只待及笄便可嫁入镇北王府享福,哪像我们玉姿,至今也没个着落。同是姐妹却是不同命。”吕仪贞叠着衣裙,“只是玉姿婚事还得慎之又慎。你说皇家已插手了遐龄与五姑娘的婚事,怎么还想在我家玉姿身上打主意?”
她想起那日宫宴上钱皇后与赵太后的百般试探,心中便不舒坦。
“夫人,这话可不好说。”良姑忙劝道,“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咱们吕家是追随大周皇帝开国的世家,如今虽不比从前,可吕家世代效忠大周是不会变的。”
吕仪贞依旧有些郁郁道:“我自是明白的。不然,我便是再喜欢侯爷,这些年来也不会甘心为妾。不然,我又如何舍得我的玉姿去边境上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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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颐苑中离愁淡淡,可月明苑中却不同。
桃娘从小厨房取来了凌馥早早做好的芙蓉糕。
“二公子尝一尝,这是夫人今早起来做的。”桃娘脸上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傅侃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中:“母亲的芙蓉糕还同从前一样好吃!”
凌馥一身素净的棉衫坐在首位上,她含笑看着傅侃:“你同兄长一样,最爱吃的便是这芙蓉糕。只可惜你大哥得替你父亲守在南境,不能过来。”
傅侃吞咽下口中美味的芙蓉糕,对凌馥轻声说道:“母亲放心,终有一日,我们一家能真真正正地团聚。儿相信,那一日不会远的。”
凌馥望着他,目光柔和,他们已经筹谋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便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傅侃开口道:“母亲,这些日子,遐龄与五妹妹,似乎同往日有些不同了。”
凌馥神色不改:“遐龄的心思倒叫人猜不透。只要他与晋安长公主的婚事不变,他有些小心思也无妨。况且,你父亲在他身旁安了人了,不必担心。”
傅侃点了点头:“倒是五妹妹近来属实有些不像话了。”他自然是听闻了那日六福轩中嫣嫣说的那些话。
凌馥眸中的柔光收敛了些许,她平淡道:“至她及笄这些日子,更漏会看好她的。只是,她身边那河满,倒是有几分向着她的。”
“母亲。”傅侃有些紧张看向凌馥,“五妹院中之事,父亲多是叮嘱更漏去办,个中隐情河满并不知晓。她只当自己真是在五妹身边伺候的,便生出了两分真心,但她心里向着的还是父亲与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