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想瞒着她,只想在寻到奶娘坟茔后,再告诉嫣嫣,如此也算有个慰藉。
思央应道?:“底下?的人已?经查到了,傅五姑娘奶娘的坟茔便在伽蓝寺山后,是五姑娘身边那名为河满的婢子出面安葬的。”
“又是伽蓝寺啊。”谢洵剑眉微挑,星目之?间不经意间流露出几丝探究,“伽蓝寺中那位障月大师与陆珩之?间的联系可探查到了?”
思央闻言凝眉微怔,他惭愧地摇了摇头。伽蓝寺中障月信誓旦旦说?他是受陆珩所托照看嫣嫣,思央以为他与陆珩之?间的联系应当很?快便能探查到,可没有想到,两人似乎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他如实告诉了谢洵,谢洵听后眸中泛起涟漪无?数:“这倒是有意思了。”
“继续查。既然现在查不出的东西来,那便往前查,十年前、二十年前,既然障月能明目张胆说?出这句话,便是笃定了不会被?陆珩戳穿。他二人定有什?么关系。”
他眸似飞花碎玉溅着坚冰寒雪。
思央又问:“公子,奶娘之?事?,你打算何时与五姑娘说?起呢?”
谢洵犹豫了,他几乎可以遇见嫣嫣知晓奶娘的死讯后会有多伤心欲绝。哪怕他清晰地知道?此事?他不该再瞒着她,可他还是下?意识想要拖一拖。
他轻叹着:“再过些日子吧。”尾音中流转着不可言说?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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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远侯府标志的华盖马车悠悠驶离侯府。更漏与河满还有傅禧身边的婢子阳春跟在马车边上。
马车之?中,嫣嫣破碎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不停歇,小火炉煨着的药罐中,苦涩令人泛呕的药味源源传来。
傅禧坐在嫣嫣对面,平静无?波地看着嫣嫣难受的模样,疏离淡漠。嫣嫣身上披着练色的锦缎兔绒披风,只当傅禧不存在。
陆珩将回洛京的消息传来,傅远章也明确解了嫣嫣的禁足令。
只是嫣嫣知晓此事?后,又染了风寒,病了起来。她不愿再在城中待下?去,便着人收拾了行囊,借口?去往城郊庄子上养病。
更漏本欲阻止,却?被?桃娘拦了下?来,这大半年里嫣嫣看似安分,但属实异常。想要知晓嫣嫣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在这府中,嫣嫣心防甚重,他们?探不出什?么来。可若是到了外边庄子上,嫣嫣总有松懈的时候,到那时想来也能明了。
然而嫣嫣没有想到,一向深居简出的傅禧会主动送他去庄子上。
嫣嫣只听傅禧问道?:“镇北王就要回京,届时便是寒衣祭祖与为其接风洗尘的宫宴,五妹妹难道?不想在宫宴上见一见王爷?”
她半阖着眸子,眼皮不曾上抬一分:“往日我时时刻刻往王爷身边凑,也未见得他对我另眼相待。反倒是徒增厌恶。总归我是要嫁给他的,总不好让他愈发嫌厌憎恶于我。”她忍着心中的别扭说?出虚与委蛇的话。
傅禧闻言轻轻一笑:“五妹妹年长了一岁,比之?从前,倒是学会了迂回婉转了。”他自是以为嫣嫣不过是在对陆珩欲擒故纵。
嫣嫣没有理会傅禧话中的揶揄,而是刺挠道?:“三哥哥又是如何想到要来送我这一趟?莫不是晋安这些时日又来缠你了?”
便如世族高门心里门清儿?,陆珩不喜欢嫣嫣,他们?同样一清二楚,晋安喜欢极了傅禧。哪怕傅禧病弱非长寿之?相,她也一心一意想要嫁给傅禧。只是前世傅禧死后,晋安便又追逐起了兰陵萧家的小公子。
故而嫣嫣也不明白,晋安究竟是喜欢傅禧这人,还是喜欢上了假作痴情追逐他人的感觉。
傅禧听到嫣嫣话中的戏谑,脸色微微一僵:“五妹妹说?笑了。”
“那三哥哥往后也莫要说?笑了。”嫣嫣偏过眼眸不再看他。
傅禧闻言轻笑着幽幽叹息:“五妹妹当真是一点儿?亏也吃不得。”
断断续续的咳嗽不曾停歇,靖远侯府的马车却?在小合园门口?停了下?来,嫣嫣一早便吩咐去庄子的路上绕道?小合园,她要在那儿?买些吃食。
隔着帘子,河满道?:“姑娘尚还病着,要不便不要下?来了,姑娘想吃什?么,奴去买便是。”
“不必了。”嫣嫣从车中出来,她面带病容,帷帽遮面,她扶着河满的手下?了马车,“我要自己进去看一看。”
傅禧没有拦,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跟着下?了马车。
他问:“那日二哥哥给四妹妹带了小合园的点心果脯,五妹妹可要我为你买一些?”
嫣嫣凝瞩不转看着小合园的招牌,她紧了紧交叠握着的双手:“不劳三哥哥破费了。买些点心果脯的银钱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