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他才意识到,傅珋嫣亦是将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地?送到了陆寒川手?上。她也并非传闻那般不堪,他愿意用世间一切美好的词夸赞她。
他手?上的念珠波动得?更快了。心不静,那佛经便诵不下去了。可惜前世当他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甚至是因为他的推波助澜才毁了这一切。
障月脑海中?一次次回想起当日洛京城墙上那道下坠的身影。那身影如同翩跹坠地?的柳絮,看?着那般轻灵,可却又那般沉重?,如同巨石一遍遍狠狠砸在他心上,叫他生生长出了不该有的执与障。
他苦笑一声,即便今生较之前世变了太多,但?他始终不相信,她对陆珩的心会变。
哪怕有所改变,他也会让这一切回归到本该是的样子。
障月紧紧捏着手?上的念珠,指腹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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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城关中?,傅远章幽居府邸,傅佼彻底执掌了靖远军。
傅侃一身戎装走进中?军帐,急急说?道:“大哥,镇北王直直南下,眼见?着就?要过?寿城关,届时难道真让他这么过?去吗?”
寿城关是北周通向邓县的要隘,正如邓县时南齐通向寿城关的必经之地?。
傅佼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
傅侃一时赧然,他道:“镇北王无诏南下,便是意在邓县。他想攻邓县,必过?我寿城关。可这么多日过?去了,陛下定然知晓镇北王之动向,但?却迟迟未有旨意传来。等十万镇北军到了寿城关,我们是让他过?还是不让他过??镇北王与桓潮生这一仗,若有败势,我们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傅佼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案上:“蹇谔,你既已经想到了陛下未下旨意,那我靖远军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傅侃犹疑:“可过?关一事……”
傅佼看?着他皱了皱眉,言语之间已有些不耐:“至于?过?关一事,不主动拦、不主动放即是。”
中?军帐中?,傅佼悠闲看?着案上的兵书,好似心底没有一丝波澜。傅侃见?状抿了抿唇,眼底流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良久,傅佼抬头看?向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傅侃:“更漏那丫头这回怕是回不来了。”他神色淡淡,语气也是漠然。
傅侃闻言回过?神,拧着浓眉问:“大哥是何意?有人想要更漏的命?”
傅佼反问:“你将人送去舒城,不就?没想过?要她活着吗?”
一时间帐中?一片寂然。
傅侃小?心看?向傅佼,试探性说?道:“更漏搭上了苏家的线,可深的消息却是一点探听不出来。要她杀傅珋嫣,她也迟迟没有得?手?。如今既然有人要她的命,叫她撤回来便是,好歹养了这么多年。”
傅佼轻哼一声:“养了这么多年。你这是念在她那叛主的妹妹的份上?我倒是忘了,你原先?便惦记了那河满多年,即便她叛主丧命后,也不曾忘记。”
傅侃听到傅佼说?起河满,面容僵了僵,神色了难看?了起来。
倒是傅佼自顾自说?道:“况且,本就?是该死的人,她的命让我知晓了些我原本想不明白的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面无表情的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当日他便疑惑障月背后究竟是不是祯明帝?
如今看?来,他与镇北王府倒是关系匪浅。
障月杀更漏,是因桓嫣,亦是为陆珩。
傅佼其实不明白,陆珩为何会一时之间对桓嫣这般执着,甚至偏执。
傅侃听着复傅佼的话,一时一头雾水。自打?傅佼执掌靖远军后便愈发不可捉摸了,许多事他也没有告诉傅侃。
他不及多想,便又得?了傅佼的一番警告。
他一双寒星似的眸直直盯着傅侃:“蹇谔,自小?我便告诉你,若想成?大事,便不得?感情用事。”
傅佼道:“今日,我与你提起那两个婢子,便是想提醒你,收一收你那颗状似深情的心。瞧瞧这几年你干的荒唐事,房里收了这么多人都是比着那婢子的模样找的。即便你夫人没有说?什么,可她父亲陈将军还在这寿城关中?,他能容得?你这般辜负他的掌上明珠?你也早已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少像个十七八的愣头青,脑子里就?装些情情爱爱。”
他看?向傅侃的眼中?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傅侃的岳丈陈将军是最早跟着傅远章拼杀之人,在靖远军中?素有威望,当日傅佼能顺利架空了傅远章,少不得?陈将军的默认与助力。
傅侃闻言却不敢反驳什么,他知晓傅佼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心底却有些不以为然,只闷闷应声便离开了中?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