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有些头疼地看着来人,他没?有戴着往日?里那副面?具,他一身纤尘不染的僧袍,手握琉璃佛珠,坦坦荡荡地走进镇北军中,没?有一丝掩饰。
他此刻已无法顾及障月话中的忧虑。
陆珩紧皱着眉头:“你可知今日?你在镇北军中走这一圈,会来带何种后果?”
攻城失利牵扯出老镇北王夫妇的死,此刻恰是军心?不稳之时,他实在想不出,障月为何要在此时这么做。
障月看着陆珩反倒平静了?下?来,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
“母亲当年一胎双生之事,镇北军中并非无人知悉,只是母亲下?了?严令知晓内情?的人将此事烂在肚子里。故而二十多年来,世人只知镇北王唯有一子。”
“而我,自出生便被一见带走,他为此不惜犯戒,诓骗母亲,双胎一生一死。一见以为母亲并不知晓,母亲初时确实不知,但未多时便反应了?过来,找到?了?带着我云游出洛京的一见。”
陆珩自三年前便知道障月乃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那张脸、还有他手上握着的暗探营,都是凭证。
只是,对于当年障月为何会被一见带走却并不清楚。甚至过往近二十年的年岁里,他也从未听闻自己?有一个兄弟。
“既如此,母亲为何不将你带回来?”
障月看向陆珩:“初时母亲确实想要将我带回,但她想到?,一胎双生,一人站在人前、一人藏在人后,比之两人都在人前更加安全?。”
他这般说,陆珩似乎明白了?。
“那你今日?……”
障月打断道:“如今暗探营重现人间,而我在邓县亦已摘了?这戴了?二十多年的面?具。”
“可是……”
障月道:“这些年,镇北军习惯了?胜利的滋味,需要一场败仗让他们清醒清醒。而你也该知道那些被掩埋的往事了?。”
陆珩一双似是利箭可穿透一切的眸子霎时锁定?在了?障月身上。
“镇北军不会败。”
他深沉而又坚定?地扬声说着。
“此次不论?是邓县还是桓潮生的首级,你都拿不下?来。”
障月没?有一丝犹豫地回望着他,言语亦是不曾留一丝余地。
陆珩瞪大了?眸子,几步上前攥着障月的衣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桓家军、桓潮生是你我二人的杀父仇人,你怎能说如此丧气之话!你不想为父亲、母亲报仇吗?”
障月毫不费力地将陆珩扯开?。
“桓潮生是杀死镇北王的人。”他绕过陆珩,走到?一旁的剑架边,上边的剑便是当年老镇北王的配剑,亦是镇北王妃自刎的配剑。
“你却不知镇北王因何出征,不知镇北王妃为何而死。”
障月回身,冷冷看向陆珩,他不禁在心?中冷笑?,明明身经百战见过无数阴谋诡计,可陆寒川身上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天真。
陆珩怔怔看着障月,他喉咙似是卡了?一块巨石,他明明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说不出。
“十六年前,先帝密诏父亲,要其带兵攻打邓县,承诺待攻下?邓县便说服朝中上下?,攻打齐国。父亲虽有疑虑,但还是相信了?先帝。”
陆珩闻言不仅呢喃:“十六年前,先帝从未说过要攻打齐国。”
“因为先帝骗了?父亲!”障月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恨意,“他不仅骗了?父亲,还将污名泼到?了?为他战死的父亲身上。”
陆珩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了?!他就是这么做的!他甚至在父亲战死后,意图霸占母亲。”障月直到?此刻才显得激动起来,“或许他从一开?始便打着这样的注意。”
“素来战无不胜的镇北军,民心?所向的镇北王。陆寒川,你当真以为那高高在上帝王会容得下?这么一个威胁,你当真以为那虚情?假意的帝王是圣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