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箭自然伤不了他,但是却可以破掉幻境。
果然,金色小箭在渟渊身前半米处停下,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而后漫天飞雪化为虚影,整个村庄从沉睡中醒来,时间重新开始流淌,气候和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住手!那个白头发的你要干什么!”
阮青梅冲到狗窝边,心疼地抱起黑狗,为爱犬疗伤。好在渟渊只是用了剑气,并没有真的刺过来。小乖虽然受了罪,但没有生命危险,背上也没留下伤口。凭着主仆道契的连接,阮青梅为它传递了一些灵力。
红孩儿也醒了过来,看到小乖趴着不动,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阮青梅连忙又去哄小侄儿道:“红孩儿,是姑姑呀,不认识姑姑了吗?”
红孩儿咧着嘴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一些和阮青梅相处的记忆,顿时哭得更响亮了,委屈地告状道:“小乖……小乖被杀死了……”
阮青梅心疼地哄道:“宏儿不哭,小乖没死,小乖只是累了。”
再看向渟渊,阮青梅更是气急败坏:“二狗哥哥,这是个坏蛋,打他!”
岂有此理,好不容易这辈子不找她麻烦了,却来欺负她的侄儿,打她的狗!不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吗?
令荀挡在那白发男子和阮青梅之间,面色冷肃,和天界仙尊对峙,气势上竟也不熟分毫。
渟渊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是一怔,尤其是看到阮青梅的瞬间,那张脸与梦中的女子竟是一模一样,连那眼中的愤怒都与梦境中重合。
直到被令荀挡住视线,他这才回过神,却又发觉令荀的外貌竟也与梦中那警告他的黑衣男子分毫不差,只是令荀身上多了些烟火气,看得出是有修为在身的凡人,而那男子却魔气缠身,绝非善类……他才被梦魇所困,就遇见这二人,是巧合吗?
还有那柄泛着青光的剑,那绝非凡间之物,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令荀心中也同样有诧异。不知为何,他对这初次见面的白发人感觉十分特别,就好像——天然的厌恶和排斥,当那人的视线落在阮青梅身上,他的这种厌恶更是升到了顶点。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伤人?”令荀冷冷问道。
“伤狗也不行!”阮青梅补充。
渟渊皱眉,梦境中是他追问对方,现实中却完全反了过来。他自然并不是真的要伤害那个孩童,只是想要试探他们是否是魔尊西无咎的障眼法,但是显然对方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他是坏人。至于魔尊……西无咎绝不会舍命救一个凡人孩童,看来这只是普通的低阶魔兽罢了。既然有修士驯养,倒也不是大事。
阮家的动静太大,很快连院子的矮墙外都有村民垫脚趴在墙头围观。乡下人喜欢看热闹,神仙下凡更是热闹中的热闹,不一会儿,差不多全村的人都在往这边来了。
阮青柏夫妇闻声也出了门,见到院子里莫名出现的白发陌生人一怔,再一低头却是一惊:“二丫!你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阮嫂子连忙从阮青梅怀里接过红孩儿,“宏儿不哭,别怕,是姑姑回来了。”
阮青梅安置好了小乖,挡在阮青柏一家三口之前:“大哥大嫂,你们先带孩子回屋里去,这边我和二狗哥哥应对。”
她看向白发男子,眼中满是厌恶:“不知这位仙尊大驾,有何指教?平白无故为何对我侄儿动手,这就是九重天的规矩吗?!”
被点破身份,渟渊并不意外,对面能破他阵法,显然深谙九重天的路数,而且他观察这对男女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些九重天的痕迹。尤其是那男子,修习得分明是正统的九重天心法,与他师出同源,就不知有何渊源。
既然不是敌人,也不是魔尊同伙,便无须纠缠。
“我并无恶意。”渟渊道。
阮青梅冷笑:“没有恶意都能用剑指着一个不足两岁的孩子,天界行事还真是不拘一格!”
当初捅她一剑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有“恶意”呀?一句没有恶意就能解释所有伤害,怪不得这个世界没有警察!
“什么九重天?”阮青柏自然不会听话回去,他对着渟渊喊道,“喂,白头发的,你什么人啊?进我家院子干什么?你要对我家二丫、我儿子、我家的小乖做什么?”
“我见过他,他是微雨山的山神!”矮墙外传来声音,竟然还有人认出了渟渊正是微雨山的“落难山神”。
“山神?真的是神仙?阮家来神仙啦?”
“哎呀我的山茶花冻死了,怎么回事呀?”
“……”
渟渊皱眉,他平素喜静,被围观的感觉令人不悦。他知道眼下多说无益,于是一挥手,片片碎雪再度将他包围,白色人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随着最后一片散落的飞雪消失,宛如幻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