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克制自己,不要在孩子面前透露太多具有冲击性的消息,“之前我跟你妈在一起后,你进来包厢,我也在想,这孩子一下就长这么高了。你变得不爱哭了,却很怕我。”
这对于严均成来说,已经是他能对郑晚以外的人吐露的极限。
然而这寥寥数语,钻进郑思韵的耳朵里,仍然如平地惊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叔叔的语气这样平淡,明明叔叔也没说什么感人至深的话语,但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鼻子发酸。
“思韵,你妈妈对于我来说,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严均成说,“她在意的人并不多,也就那么几个。我如果连她在意的人都保护不了,未免也太无能。”
别说她现在对他有感情,即便没有,作为一个男人,连爱人所珍惜的都庇护不了,他又何以谈爱她。
郑思韵立刻低头,不想让叔叔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她的确不爱哭了,可能人一生的眼泪都有限,在蹒跚学步时、在第一次上学时,都已经哭了那么多次,现在长大了,就要做一个坚强的人。
严均成看了眼腕表,起身,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妈这两天都坐地铁回来,我去地铁站接她。”
他们继父继女,还是头一回聊这样深的话题。
不习惯的何止是严均成,郑思韵也不太习惯,可她不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她也跟着起身,看着继父笔挺的身姿,不由得开口说道:“叔叔,您……我觉得您跟我妈妈会白头到老的。”
她鼓起勇气又说:“在您还没有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妈妈只需要我。叔叔,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
“如果,如果您跟我妈妈没有再重逢,您会跟另一个人结婚吗?”
“不会。”
严均成平静地、没有迟疑地回答这个问题。
郑思韵笑了笑,“如果我妈妈没有跟您重逢,她也不会再跟其他人结婚,叔叔,您好像也不知道,对我妈妈来说,您也比您想象的更重要。”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重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心都变得很冷漠。
她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跟妈妈,就像一头什么也看不到的牛犊,只想着终点,周围有什么景色她通通不想去看,这样的心理状态很危险,现在她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那些过往的仇恨蒙蔽了她的眼睛、她的心。
对她而言,爱情的最初启蒙是她的父母。
而在她已经对爱情嗤之以鼻的时候,叔叔跟妈妈的感情成为了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