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渡便不推辞,接过布袋,塞入怀里。
金雪瑕把剩下的糖画吃完,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开口。
两人又静静坐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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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银汉灿烂。
众人都早早歇下了。
金雪瑕习惯晚睡早起,跟夜猫子似的,这天吃了加料的糖画,用罢午饭便回到房间,之后就没再出来。
但稳妥起见,周不渡跟越千江还是决定等到下半夜再动身,这会儿正坐在窗边聊天。
屋里没有点灯。
周不渡望着天空,星星仍是那些星星,银汉迢迢可度,时空却难以跨越,也不知道列昂尼德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的伤怀不要持续太久。
越千江以为徒弟是在犹豫,便问:“不舍得走?”
“不是舍不得,只是,我们吃了人家那么多饭菜,用了那么多的灯油……”周不渡不喜欢这个古怪的道观,但毕竟受人恩惠,总想偿还,比如,给浣川做一副眼镜,帮孤苦的少年们寻一些新生计。
但这样磨磨蹭蹭,没完没了,也不是个事,他去意已决,只道:“安顿好了之后,再托人捎东西给他们吧。必安诀、无救剑,都教完了?”
越千江:“轻云根骨极佳,愿意用心,也很能吃苦。你之前担心他练功练岔了,这些天我仔细查看过,他内修赤炎真诀、外练赤炎刀法,二者皆无错漏,他本身也并未中毒或者受伤;依照必安诀运功时,行气总是顺畅的,只有在运行赤炎真诀时,偶尔会遇到阻滞,这应该是有更为隐秘的缘故。我问过他,但他仍有疑虑,我便没有深究。放心,他已经向我保证,往后自行修炼,一定慎之又慎。其实,紫玉的眼光不错,这几个弟子都很聪明。”
周不渡调侃道:“我师父眼光才好,我这就多了个师弟。”
越千江:“轻云只算半个,你仍是最小的,师父疼你。”
周不渡失笑:“师父这么慷慨,到底有多少好徒弟?”
“随手指点过的就不算了。”越千江故作冥思苦想状,掐着手指细细数来,“悉檀一个,你一个,轻云算半个,玄风也算半个,拢共就三个。”
“玄风?”周不渡有个大胆的猜想,“他不会恰巧姓沈吧?”
越千江:“正是大周剑仙,沈玄风。”
“师父,你可真是……”周不渡咋舌,“独具慧眼。”
越千江苦笑,道:“玄风是大师兄亡妻沈家的人。初遇时,他还是个孩子,正好温嵘待在京城没事做,看他有眼缘,便与我轮流教了他一段时间。后来我们重回沙场,他在温嵘的引荐下拜入真武山玄冥道,没过多久便修成了剑仙。”
在周不渡心里,师父强得难以想象。他先前就心存疑惑,为什么沈玄风能在越千江的严防死守之下杀死周温嵘,并用那花架子套路重伤越千江。
现在知道了两人之间这“半个徒弟”的关系,他的疑惑也随之加深:“沈玄风对你们下死手,不是恩将仇报吗?”
越千江:“玄风命格古怪,魂魄残缺,性子么,也是呆呆的。他虽是沈家的养子,但被寄予厚望,身系全族安危荣辱,世宗最会玩弄人心,他哪里斗得过?最后决定出手,必定是没有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