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通忙活,总共收了两百来卷好书,而后继续往外行去。
刚走出城门,又遇上了一个陌生面孔。
那人穿着青色的布衣,脚踏草鞋,从衣裳的形制判断,大约是个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青年文士。
文士身材单薄,面色青白,头发枯黄散乱,脸略长,长了一双不大不小的丹凤眼,虽然看上去是一副落魄不得志的样子,但坚毅的眼神活像是两把雪花刀片。
从南北朝执着到大周,五百多年都没能放下执念,这人是有多倔强啊?周不渡不禁好奇,但懒得多管闲事,只想把城门复原,快些带玄机夫妇离开。
那青衣文士大原本正指着枉死城破口大骂,察觉到有人来了,不仅没有闭嘴,反而骂得更加起劲。但当他瞧见周不渡,只看了一眼,登时就收了声,跑上前大喊:“王爷,你可让我好等!”
又是周温嵘惹的冤孽?
周不渡莫名其妙:“你……”
“嗐!”那青衣文士指着周不渡刚抛出来的城门,痛心疾首,“你变了、你变了……让我等你回来大杀四方,自己却堕入了佛道,还在这儿为虎作伥!王侯将相,指望不上,我早该看清的。”
堕入佛道,哪儿来的这怪说法?
周不渡:“你认错人了。”
“错不了!你就是……”那青衣文士压低了声音,“英雄难过情人关,被罗刹迷了心窍。”说罢瞥了眼越千江,咬牙切齿道,“狐媚惑主!”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不渡无语:“行行行,就当我是我爹。但我失忆了,不记得,敢问阁下跟我有什么约定?”
“范缜,范子真。”越千江突然点名。
那青衣文士,范缜登时抽了个冷子,估计是上回不当心掺和到越千江跟周温嵘的事里,在那两人缠斗时受了殃及,被打得不轻,现在还后怕呢。
周不渡却来了精神:“就是写《神灭论》的范先生?”
越千江:“不错,你爹看上他了,说要带他去灭佛。”
“是不错。”周不渡心里既惊又喜。
这姓范的名气不大,但“战绩”着实辉煌。
在释家盛行的南朝,他竟然能自发长成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敢公然与释家、与皇帝、与天下人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