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渡说得累了,也沉默下来。
从前,他总觉得只要做技术就能解决问题,但现在,他发现列昂尼德才是对的,要进步,知识、技术、暴力,一样都不能少,以什么为主,只是时代的问题。
虽然暴力与毁灭如影随形,但既得利益者总是顽固不化的,选择性无视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有时候,只有被打怕了才会听话,听了话,才能潜移默化。
前世那样的时代,已经到了不得不使用暴力抗争的时候。
思及此,他不由得轻声叹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曾经深深伤害了列昂尼德的心——如果孩子仅仅只是因为叛逆,急于脱离父亲的掌控,方才离家出走,父亲不至于那么伤心,毕竟少年的叛逆期总会过去。但自己出走,是因为与父亲在理念上发生了根本性的分歧,孩子不认可父亲的主张,而父亲实际上才是正确的。
列昂尼德怎样了?他本就伤心,现在,他的伤心肯定会以几何级数增长。但愿他能撑过去,走下去。
越千江没去打搅周不渡的神游,只在行经一座小厅时,往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喊他看那厅里供奉的三尊神像:“中间的是管仲,这行当的祖师爷,左边的是吕洞宾,他度化过妓子,知道右边那位神仙是谁么?”
周不渡望了一眼,发现那神像很怪,双目是赤红血色,披头散发、布衣打扮,却手握一杆长枪,活脱脱像个凶恶的杀神,断然不是关二爷。
他迟疑道:“哪吒?”
哪吒本人看见不会气晕过去吧?
越千江摇摇头,却不说答案,而是卖了个关子,道:“有位将军,在战争结束后整肃军队风气,下大力气禁绝了军妓,还不许官员狎妓。”
“将军怎么管得了官员?”周不渡下意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