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人如铜,被锻造。
他觉得任何人都只?是?取乐的玩具,甚至他觉得自己这具身?体也只?是?玩具罢了,只?要能?够得到微不?足道的快乐,玩弄也可以。
只?不?过,他刚刚咬了萧师姐,所以,现在他的手上也在流血。
血将?他弄脏,他将?自己弄脏。
越痛则越快乐,像是?刀刃劈开头骨,整个人千疮百孔,又被拼接起来,明?明?从未有过的极乐,可他雪白的眼睫下?却不?受控制地流淌出一行泪来。
像是?得不?到玩具满足的孩童那般,他想要萧师姐,迫不?及待,如饥似渴。
可如何才算是?得到?
当你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也恰好是?你失去她的时候。他瞬间失了兴致,心里?空洞又茫然,怔怔听着疏疏落落的雪敲打窗子的声音。
片刻,他默默将?指尖的污秽擦去,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耳边的猫眼石,面无表情。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他又将?脸埋在蓬松的兔毛斗篷里?,蓦地笑得胸腔发抖。
元夕热闹,花灯隔雪,映照着陆观泠眉间那颗艳丽的花钿。
他裹着兔毛斗篷,提着一盏花灯,鬼魅般穿行在覆盖了雪的花丛中,他像是?观音座下?的小童子,眉眼明?明?艳冶,气?质冷清,执着花灯也像是?执着莲花般,淡然不?著水。
他独自一人冰冷的雪夜里?走着,成了白茫茫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枝头被雪压得坠坠,他雪白的脸颊被树枝擦过留下?条条红痕,可他好像没有感觉一般,很快拐过花丛来到了一个烛火通明?的佛堂里?。
陆夫人信佛,这处便是?永远都是?亮堂堂的。
他走路悄无声息,像是?捕猎的猫,唯有手上的花灯纸被风吹得簇簇振动。
很快,他来到佛堂前,这里?摆着无数的佛像,有的慈眉善目,有的金刚怒目。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就将?花灯放了下?来,盘坐在蒲团之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摩喝乐娃娃。
这个娃娃是?陆夫人送给他的,她总是?说,“别人有的,我的阿泠也要有。”
于是?她送给他的娃娃机关精巧,身?上穿着金丝缕的衣衫,耳边还和他一样?戴着耳环,只?不?过那耳环是?玳瑁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