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老爷子的神情一转,似乎痛苦了起来。
“南京呀,南京……”
“我们的南京,唉。”
老爷子用打着补丁的袖角擦去了眼角的泪,他侧过头,看向了街那头热闹喜庆的人群,又向了街角房檐的阴影下,一盆盆盛开的花。
如冰片一般雪白清透的花朵散发着沁人的香气,满缀在青翠的绿叶之中。
“老师傅说这首曲子叫《鲜花调》,小姑娘,我刚刚听你唱的词儿,好像全都是……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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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日,夏乐每日都踩着点去听老爷子拉二胡。
当医生说夏绍华可以出院回家时,几人心中压着的石头终于消失了去,夏乐高兴的同时倏地想到了大树下那个拉着二胡的落寞小老头。
她早早地和夏绍明出了门,坐在了大树下,等着那个小老头来。
可这一次,他出乎意料地晚了许久都不见人影。
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夏乐抓住附近见过的路人,打听那个小老头家住何处。
毕竟,这一别,大概就是永别了。
路人一听就了然地点点头:“你说罗大爷?唉,人已经走了。”
“走了?”
老爷子不像是不辞而别的人,夏乐不解地看向大树下,那里似乎还有老爷子跟着他学唱茉莉花的影子。
夏乐莫名有了几分委屈,皱着眉头如质问般:“他去哪了?”
路人看向夏乐,她明亮得如同落进了繁星一般的眼眸,让人无法打破她的那份纯真。
于是路人不忍心地指了指街那头拐角。
“巷角里,那个里边有很多人的老房子……”
夏乐颔首道谢,朝着那头走去。
这条街算是县城里繁华的地段,却没想到小巷子里拐进来,会是这样的光景。
老破的旧屋子一栋挨着一栋,砖瓦残破漏风,木板墙角长满了青苔,小小的巷道里,满是涌进鼻腔的霉味,像是终日不见阳光。
夏乐站定在巷尾连门都歪着的小房子前。
这一条巷子的房子已经够破了,没想到最破的还在角落。
人们交谈的嘈杂声从门里传来,夏乐往里望去,窄小的屋子昏暗而拥挤,里边坐了不少的老人。
燃香味环绕在四周,屋子点燃着排排白色的蜡烛,正中央,巨大的棺材静静安放,棺材上放着那一把熟悉的二胡。
夏乐呼吸一紧,五指抓在了墙檐,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老罗也算是寿终正寝,这天太热,还是早日下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