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快告诉我吧!”阿霁恳求道。
姮娘低下头,轻抚着粗粝的城砖,神色有些恍惚,轻声道:“王娘子对陛下忠心耿耿,若没有她的匡扶,便没有今日的陛下。她固然是女中豪杰,才学过人,智计百出,可因为陛下的信赖,便常常忘了君臣有别,偶尔便会做出僭越之事。”
阿霁长长舒了口气,想来不是姑母授意,是她自主主张的吧?
“陛下明白她的用心,便不忍苛责,只希望她能收敛。可是千岁那件事……”姮娘顿了一下,面带愧悔,低叹道:“当时她和我提过,我劝她莫要擅作主张,她含糊其辞,我也没当回事。”
她摇了摇头,神情复杂道:“可我低估了她的手段和魄力,她竟大费周章找人行刺千岁,只为了砍伤了他的右臂,又以陛下的名义,指使御医在治伤时暗中挑断了两处经络……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吧?”
阿霁瞠目结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她掌传宣诏命……指使御医或许可行,可又……如何找得到……那么厉害的刺客?”
姮娘苦笑道:“你忘了大将军吗?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和你姑母姑丈不相上下。”
她说罢敛起笑意,正色道:“可那件事大将军是否知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陛下和千岁都严禁追查,可事后大将军还是自责不已,因此王娘子去世后,他便也离开了洛阳。”
“她行事如此周密,又是如何被发现的?”阿霁百思不得其解。
姮娘道:“那个御医……畏罪自杀了,死前留下一封陈情书,请求陛下放过他的家人。也许这便是天意吧,原本就连千岁都以为那是场意外,因为御医说过,就算伤势恢复,可能也会影响到手指功能。”
阿霁紧张不已,颤声道:“姑丈就没有怀疑过是姑母授意的吗?听说那个时候,朝野之中对他多有忌惮,而他竟会模仿姑母的笔迹,若真有企图,后果不堪设想,姑母就算起了防备也是人之常情……”
姮娘失笑,喃喃道:“原来公主最担心的是这个?”
阿霁点头,急切道:“我不忍心姑丈误会姑母,更不希望姑母真的做过伤害他的事。”
姮娘一脸笃定道:“哪怕经历了那件事,千岁对陛下也从无二心,若王娘子早知道这一点,就不会行此险招。”
想到王嬍,她眼中满是痛憾,“她又有什么错呢?从知道千岁会模仿陛下笔迹到决意动手,中间已经隔了许多年。若真的想里间,不会等那么久的。”
原来如此,阿霁有些怅惘,这才明白崔迟所说的魔障。
“公主,父母辈的恩怨与你们无关,”姮娘语重心长忧地劝道:“切莫因此影响到你们夫妻的感情。”
阿霁既迷惘又痛苦,姑丈和姑母对她而言不是父母胜似父母,何况玉牒已修,他们早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