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丈,我们要去哪里?”阿霁很想闭上眼睛,因为她总忍不住去看道边的石碑,可是每看到‘公主’俩字她的心脏都会骤然紧缩。
谢珺似乎也有些迷茫,他停在岔路口,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折了折蒙住了眼睛。
眼前彻底暗下来后,心里却越来越亮。
路一直都在脚下,根本不用费心寻找。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阿霁,顺着那条路往前走去。
“葭葭和阿怀小的时候,我常带他们来扫墓。”他平素寡言少语,可今日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路絮叨个不停,也不管阿霁是否听得明白。
他虽蒙着双眼,却健步如飞,阿霁走得气喘吁吁,偶尔会惊到山鸟或野兔,稍有动静她便心惊肉跳。
约摸半个时辰后,阿霁实在走不动了,正想开口时他总算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片略显开阔的坡地,生着一株粗壮的老柳,枯叶丛中钻出细细的嫩草,在阳光下迎风招展。
空气中满是潮湿腐败的气味,阿霁摸出帕子掩住了口鼻,低头望着破碎的裙角和狼狈的丝履,暗叹着早知道就穿靴子和袍服了。
谢珺放脱了她的手,摘下帕子仰头望着那棵树,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芒。
阿霁有些莫名其妙,因为那棵柳树实在称不上美丽,何况这个季节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条。
他颤巍巍地走过去,激动地抚了抚树干,摸了摸柳条,又蹲下身揪了撮野花握在掌中发呆。
阿霁回头,看到般般和罗罗站在十余丈外,心下稍安。
她在周围转了转,也看不出这块荒地有何特殊之处,可谢珺仍站在柳树下,像在凭吊着什么。
他身上散发出陌生的气息,苍凉悲怆,沉郁萧索,阿霁有点不敢靠近。
又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走了过去,轻声唤道:“姑丈?”
他好像没有听到,她便提高了音量,他总算回过神来,转头望向了她,阿霁却惊得后退了两步。
“葭葭?”他有些茫然道。
阿霁四肢发软,冷汗淋漓,摇头道:“我……我是阿霁……”
片刻的功夫,却在他脸上留下了数年的时光刻痕,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阴鸷冷漠,戾气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