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引她进去,兀自倚坐在凭几前,曼声道:“你和小迟怎么回事?”
阿霁抱膝坐在画案前的蒲团上,下巴抵着手背,淡淡道:“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为什么?”女皇抬手拨弄着如林的笔管,饶有兴趣道。
阿霁郑重其事道:“男人只会让我分心。”
女皇忍俊不禁,扶额道:“你见过几个男人?”
阿霁涨红了脸,嗫喏着道:“崔迟一个,已经够烦心了。”
女皇好奇地望着她,兴致勃勃道:“愿闻其详。”
阿霁耳根微红,皱眉道:“他莫名其妙就对我那么上心,我怕将来我也陷进去。人还是不要有太多羁绊好,这样才活得轻松。”
女皇望着她孩子气的样子,正待打趣,却不觉愣了一下。
她年轻的时候,不也这般杞人忧天过吗?
“你觉得深情是负累?”她望向阿霁道。
“难道您觉得不是?”阿霁反问道。
她自嘲般笑了笑道:“我那时候,也和你如今的想法一样。”
阿霁没想到还是引得她伤怀,正满心愧疚想着转移话题时,却听她自顾自道:“但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
庆幸当年她犹豫的时间不长,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一辈子那样漫长,有人携手相将,哪怕中途离散,也好过一生踽踽独行。”她抽出案上画了一半的诡异枯藤,‘嗤啦’一生撕成了两半。
“不一样的,”阿霁固执地摇头道:“您和姑丈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两心如一,我们俩是瞎凑到一起的,又各怀鬼胎。”
女皇顿了一下,抬眼望着她,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你真当我们是天赐良缘?”
“难道不是吗?”阿霁仰脸道。
女皇望着她天真的样子,神色忽而有些凄伤,以手支额,轻叹道:“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女儿吗?”
阿霁心里颇不是滋味,面上难掩失落:“记得。”
“葭葭的生父另有其人,而我母妃家和你姑丈家还有宿怨。和你们比起来,我俩才是真的瞎凑到一起的,甚至从始至终戴着面具过活。那会儿都年轻执拗,傲骨铮铮,一旦起争执必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让半步……若非重来一次,我们到死都是怨侣。”她语声平和道。
这话对阿霁而言无异于平地惊雷,原来姑母真的中意过别人?他们前世竟然是那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