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条血雾绞收回他手,又结成蛛网形状,显然要不惜代价,哪怕负伤,也要趁势将百里川围猎。
然而百里川却是使下一个幌子。
奔至半途,琉焰尚在原路,而他步法变换,下个瞬间,就闪至乌咫身后。
这些天用留影石练的步法,可不是白练的。
乌咫恍然醒悟被百里川摆了一道,然而时机已晚,燃火的剑尖已经向他袭来。
百里川翻着自己身为琉焰宗大师兄的良心,很想与乌咫说,乌遥不是谁的所有物。
乌遥生来戴着镣铐,却很想自由地活。若要将她放入牢笼,或是将她冠为某一人的所有物,是对她的折辱。
他都知道。
但。
难道他不曾有过同样想法?
云州的烟花下,他为乌遥簪花簪。
月光照不到的林道,乌遥与他微笑。
温水崖底,乌遥抚过他胸口。
难道他就不曾想过,要将乌遥的一切占为己有?
笑喜怒痴嗔,每一种表情。
从发梢到指尖,皮肤的每一寸。
昨日,今日,往后时间的每一秒。
未曾想过吗?
承认吧,百里川,你也同等卑劣不是吗。
远鹤剑擦着乌咫的皮肤而过,沿着他脸上划过一条痕。
血珠逩出的那刻,乌咫冷面破碎,目眦欲裂,像是将百里川作为最大的对手。
而百里川以同样的决绝回敬他。
他没有如乌咫一般愤慨。
只回忆着乌遥每回不战而胜的笑容,竟然也倨傲地笑起来,一字一顿道:“痴、心、妄、想。”
百里川十几年如一日地做那高不可攀的宗主之徒,将门规戒律、剑术律决倒背如流,心当如明镜台。
如今这一笑,却无师自通地学到精髓,极尽嘲讽之能事。
乌咫察觉这讽刺的笑容与谁相似,气得发疯。
然而百里川已经近身,剑势太强,若他继续以原本的招式对抗下去,就好似走入死胡同。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向后退去。
行至半途,心间划过羞耻与愤然。
他与人相战,除了乌遥,向来只得过压倒性的胜利,没有哪时曾这样狼狈地退过。
血雾绞收回时,那条放血的手臂此时似由万千只蛆虫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