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听了忙道:“这事儿娘子放心,我家掌柜每日都在同一时辰巡铺,几十年都不改的,娘子今日不得见,明日再来便罢了。”
“只怕时辰遇不上,小郎君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将刘掌柜巡铺的时辰告知,儿也好调整时间和刘掌柜见面。”
那小厮只当作沈熙薇是来谈生意的大客户,略微思量了一下,便低声道:“那我和娘子说了,娘子可不要外传,没得外面卖货的娘子听去,坏了她的提成要找我算账。”
“小郎君放心,儿绝对不说出去。”
那小厮便一一告知,沈熙薇立刻提笔记下。
末了那小厮又补充道:“其实掌柜宅邸也不远,就在崇仁坊东曲的第三家,娘子若白日做生意没得空,晚间坊门关后,我们刘掌柜一准儿在府上,娘子找去准能碰上。”
沈熙薇含笑点头,只把一切都记得明明白白,又迅速将那纸撕下,装入口袋里,面上露出个真诚的笑来:“多谢小郎君,这生意若谈成了,阿弟便可早日来团聚了!”
她说着话,又拿出了五文钱放在那小厮手中,这次那小厮倒不推辞的收下了,他以为自己帮着沈熙薇解决了亲人团聚的大难题,只觉得取得其所,况且还是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弟弟,又想起自家的阿姐,只觉得沈熙薇看着更亲切了几分,真挚道:“那某便不与娘子客气了,愿娘子早日姐弟团圆。”
沈熙薇别了那小厮后,对面坐着的阿罗眼见了这场情真意切的戏,震惊不已,感叹道:“娘子真是”
沈熙薇笑道:“狡诈,是吗?”
“非也!是聪慧!对付这样偷贼就要如此!只是娘子问他行踪做什么?难不成我俩要掳劫他?”
沈熙薇看着阿罗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噗呲”一笑,才要解释,便再次听见了叩门声。
木门“吱呀”一开,走进个老翁来,六目相对,大家都认出了彼此,这可不就是昨天买了一大摞子的货,还被阿罗盛赞“顾家”的那老翁嘛!
第18章谈判
刘永昌见了这二人先是一怔,但也不过瞬息之间,他便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神色,他瞟了瞟左右家仆,露出个诚恳的笑来,娓娓道:“刘某前来巡店,听闻女郎是想来照顾刘记生意的,不知相中的是何产品?”
刘永昌老谋深算,此时竟一脸与沈熙薇初次见面的神色,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事实上他昨夜在沈熙薇那买回管状口脂,火急火燎的整夜没合眼,加班加点的“抄袭”出一批货来,虽说数量微少,可却今早就放到自家店中售卖,为的便是防着日后有七夕节在沈熙薇之处买过的顾客,质疑管状口脂非刘记原创之时,模糊时间差——不过差了一个晚上,怎么仿制得出来!
至于为何是为了堵顾客的疑问,而不是为了防着沈熙薇找上门来,则是因为他从未把把沈熙薇当成过一盘菜: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娘,寒酸得很,无权无势亦无钱,就算刘记“偷了”她的点子又如何?她敢以卵击石,找上刘记大门吗?
就算遇见个性子烈的,真找来了,才说出个原由,便会被自家的仆从挡出去,根本面见不到自己的面,最厉害也不过就是在这铺子里耍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又能怎么样呢,左右他人头不露,暗中叫个仆从找武侯来办事,使点钱安个“扰街”的罪名,抓去下大狱都并非难事,反正都是那女娘吃亏,怕是连自己的面也不得见,就被抓走了,这样的女娘他又有何可担心的,因此,他并未想过有朝一日沈熙薇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且不过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便“诱”出了他来。
刘永昌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可若是以为见到自己就能“讨回公道”,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这女娘还是太年轻咯。
沈熙薇一笑:“儿将想法与贵店的柜面娘子讲过,可眼下掌柜却未知情,难不成刘记有喜欢‘隐瞒真相’的传统?”
她语气温柔,讲出的话却犀利,既然刘永昌喜欢装糊涂,她也不必挑明,暗针扎着也颇有趣味。
此话何意刘永昌心知肚明,只觉得脸面一讪,仍旧不动声色笑道:“即便说了也要和娘子确认一番,刘记百年基业,又不是今日有,明日便不见影儿的铺面,做事总要严谨些。”
此时有小厮进来给刘永昌端上了一杯冰梨汁,他接过来,饮下一口,又道:“刘某听柜面娘子说女郎有意购入我刘记独创的管状口脂售卖,深感欣慰啊,选择我刘记之人自是有眼光的。
只是这管状口脂是我刘记为了方便长安城中求美的女郎所独创,为的是回馈客户,并不为盈利,因此不批货给中间商赚差价,鄙店独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