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又劝了几句,见皇太后铁了心,又说道:“要不让胤禔陪您去一趟?儿臣不在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着,儿臣才放心。”
“罢了,有奴才们伺候着,总不会累着哀家。”皇太后摆摆手,“哀家自行前去即可,你也说这山高路远的,阿哥们还小,万一累着可怎么办?”
“也罢,那儿臣给您多安排一些人手,让您在路上也舒坦些。”康熙不再劝了,说道。
“如此就让皇帝费心了。”皇太后说道,拍拍皇上的手。
“都是儿臣应当做的。”康熙笑着说道。
若说之前,皇太后让齐嬷嬷去请康熙是存了几分试探之意,甚至于说还有一点点别的心思,在皇上顺势应下五台山礼佛这件事时,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两人又母慈子孝一番后,皇太后便推说倦了,康熙顺势告退,出来后对梁九功耳语了几句,梁九功立刻挥手让人把跪在正殿的嫔妃都一股脑地都带走了,送回各的寝殿,暂不许外出。
如今天气虽然炎热,但殿内摆着冰盆,青石板冰凉沁骨,这又都是些娇滴滴的主子,只是跪上这么一会,站起来的时候两腿直打颤,膝盖更如针扎,只能被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回到翠云阁的安嫔以为事情就此揭过,脚刚迈进大门,便忍不住同身边的侍女抱怨道:“没想到皇太后竟然站在宜妃那边,真是活该五阿哥被宜妃抢走。”
齐嬷嬷的那巴掌让她的脸火辣辣地疼着,怕是已经肿了,等会得用冰敷一下,不然教她如何见人?
这宫中打人可不兴打脸,究其缘由,这宫中女子都是皇上的女人,若是伤了脸让皇上看到有失仪态,故而,宫中默认的规矩便是“伤不上脸”。
安嫔这一遭,可是被落了极大的面子,也难怪她心中对皇太后极为愤恨。
“小主息怒。”跟在身旁的侍女是惯常伺候的秀珠,对于上此事来龙去脉一清二楚,这巴掌怕是自己小主自找的吧?
心中如是作想,秀珠却是半分也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被迁怒,受得好一顿的责罚。
“息怒息怒,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你可别忘了秀兰是怎么死的,不想步她的后尘,就别触本宫霉头。”安嫔心中烦躁,不由地提起了前事。
“奴婢知错,烦请小主恕罪。”提起秀兰,秀珠就忍不住一个哆嗦,头恨不得埋进胸膛里面。
对于秀珠这样识时务的态度,安嫔还是很受用的,觉得自己在皇太后面前塌下去的腰杆又直了些,复又道:“今日之事,是本宫之失,不知皇太后本性如此,日后……”
她刚踏进房门,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坐在上首的康熙,脚一软直接在门口跪下,“嫔妾参见皇上。”
“日后如何?”康熙问道。
安嫔完全没有想到皇上会出现在这里,整个人慌得不行,支支吾吾道:“嫔妾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没什么的……”
“哦?”康熙抬眸,眼神冷漠,“你是把朕放当傻子糊弄?”
“嫔妾不敢。”安嫔赶紧磕了个头,“嫔妾尊崇仰慕皇上,怎会有如此歹心呢?”
磕头认罪之时,安嫔也不忘表露自己的真心。
从初入宫伊始,她便对皇上一见钟情,春夏秋冬,寒来暑往,这宫中人也好,物也罢,几历变更,只有她一直静静陪伴在皇上身边,无论皇上心中是否有她,她都此心不渝。
这宫中有谁能比她更深情?
以往让康熙甚为悦然的仰慕之情在此刻只会点起他的怒火,“那你说说在宫中散布宜妃和五阿哥的谣言的是不是你?刚刚挑拨离间太后与五阿哥感情是不是你?如此,你还口口声声说没有歹心?”
“皇上明鉴,臣妾绝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安嫔低垂着眉眼,恭顺地说道。
明明之前皇上也知道自己有掺和,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她不知道是,之前谣言没有波及皇太后,康熙还能找个理由宠幸宜妃,算是他自个儿的小情趣,连宜妃都说谣言不波及皇太后无需处理,可安嫔自己非要把这事捅到皇太后面前,企图拉皇太后下水,把人家当枪使。
事情就从后宫吃醋呷酸变为不敬孝道,康熙素来尊崇孝道,不论是徒有虚名还是真心实意,至少表面功夫做到了,安嫔这一出就是在打他的脸——康熙放纵宜妃大不孝。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朕看这天都能被你捅破!”康熙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子的茶碗砸了下去。
清脆的瓷器破裂声吓得安嫔魂都没了,她从未见过康熙这么大的怒火,如梦初醒,慌忙膝行几步,爬到康熙的面前,拉住他的衣摆,苦苦哀求道:“皇上,嫔妾知道错了,求皇上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