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宜走在康熙的身侧,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就算不给康熙面子,也要给自己儿子面子啊。
两人走了一段路,便瞧见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豫麦”二字。
曹寅介绍道:“这是从河南选出来的品种,半冬型,穗呈纺锤形,每穗约莫二十五粒左右,越冬性好,适合黄淮地区种植。”
康熙瞧了一眼青翠的麦苗,又细细看了旁边的麦苗,两相对比,发现在植株高矮与叶宽方面微微有所差异。
不过这一丁点的差异,在郭宜看来四舍五入等于无了,反正都如同绿油油的地毯一般。
康熙说的是看看新品种,结果走遍了大半的土地,郭宜觉得要不是梁九功来催用膳,他能把整个地方都走遍。
就想问他还记得今天是来个道保送行的吗?还是说只要几个崽崽送了就行?
用过膳,康熙好像突然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招了道保说话,郭宜死皮赖脸地留下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结果几人就聊了道保到了盛京之后,如何开展这些准备事宜,好在道保了解过京郊和广东田庄情况,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加上他在盛京生活多年,对那里的环境十分熟悉,倒也说得条条有理,连预备选址都给出几个。
康熙听得龙心大悦,连连称赞。
郭宜也浅浅地了解了一下,见道保考虑周全,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提点的了,再说还有曹寅压阵,总不会出什么大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漫长的告别总有分手的那一刻,众人出了庄子,郭宜忍不住说道:“大哥记得代我同阿玛额娘问候一声。”
道保心中也露出几分不舍,此一别,再见面的时间说不准,妹妹一个人在宫中步履维艰,只盼他能把这差事办好,也给妹妹挣几分面子。
回程的路上,郭宜情绪不高,短暂相处之中拥有的关怀,让她早就将郭络罗氏几人当成自己的家人,离别产生愁绪也是在所难免的。
“宜妃思念故乡了?”康熙坐在马车之上,手掌搭着膝盖,问道。
“谈不上思念故乡,只是有些想念阿玛额娘了,山高水远,臣妾作为女儿,不能在跟前尽孝,心中难免愧疚。”郭宜笑着说道,见过几个人,难免让人猜想原身若是不进宫,生活在盛京,按照她那种性子该是何等恣意。
“不如让官三保携妻进京,让你们一叙?”康熙说道。
这个提议可真是让人觉得诱惑极了,但是郭宜拒绝了,“臣妾多谢皇上的心意,阿玛额娘年纪大了,这一路的奔波恐怕身体吃不消,再说了,真要是这般,宫中那些背井离乡的姐妹心中恐怕是不好受。”
康熙附和地点点头,宜妃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此事暂且作罢,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车子行驶到中途,梁九功忽然禀告道:“启禀皇上、宜妃娘娘,后面马车来传话,说是十一阿哥哭闹不已。”
“抱过来吧。”康熙说道。
马车暂时停下来,堇姑姑抱着正哼哼唧唧的胤禌过来,郭宜从她手中接过孩子,点了点胤禌的鼻子,“小调皮蛋,一会会就闹腾起来了,真不让人省心。”
胤禌攥着额娘的衣服,打了个哈欠,小眼睛开始迷迷瞪瞪,今天早上起得早了,又出了宫,同那克出玩了整个白天,往常的午睡也耽误了,到了这个时辰难免觉得困。
郭宜给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披上了毯子,让他睡得更舒服点,眨眼的功夫,就隐约传来了小呼噜,可见有多累。
康熙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总是想起他刚出生的时候,一眨眼就长了这么大了。”
郭宜……您这眼睛怕是眨得太慢了,不过孩子确实是长得快,好像田里的麦苗,春风一场,就欻欻地长起来了,“ru母前两日还同臣妾说胤禌的衣服有些短了,瞧着这架势,臣妾担心内务府制衣的速度赶不上他这个子的长势了。”
兴许知道自己被念叨了,胤禌砸吧砸吧嘴,在额娘的怀里扭动了一下身体,贴得更近了。
“无忧无虑才能长得快。”康熙笑着又点了点胤禌的额头,“朕恨不得也是如此。”
当然,康熙并不是想长高,而是心中忧虑太多。
“是有什么事情让皇上担忧吗?”郭宜问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不问上一声似乎也不太好。
“曹寅说今春京中的流民有增长之势。”康熙说道,反正这话宜妃也听到了的,无须隐瞒,“京中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恐怕更甚。”
“流民为何会增加?”郭宜好奇地问道,中国人的传统思想可不兴闯荡,更愿意祖辈世居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