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竞见她状若疯癫,摇摇晃晃歪歪斜斜的样子,终究忍不住又要伸手去扶……
齐玥却‘啪’地打开了他的手,收起笑容,冷冷看向他。
她的视线如凛风,如利刃,刀刀割在林竞的心上。
而后林竞听她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地说:
“过去十年,算我瞎了眼,瞎了心。”
“但从今天起,我们一刀两断,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齐玥狠狠地点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似是清醒了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竞:“林竞,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了。”
“什、么、都、不、是。”
怕他听不清似的,齐玥还特地慢慢的,一字一字的,重复了一遍。
明明说话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剜心刺骨。
齐玥放了那番狠话后,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几步,脚下绊到地面上的裂缝,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如果不是林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他终究不能扔下齐玥不管,他制住了还在撒酒疯的齐玥,将稳稳地她背了起来。他一路上默默地忍受着她的推搡打骂,一步一步,平稳地走向她的宿舍。
林竞将齐玥送回宿舍,赵天昕睡眼朦胧地出来开的门。
“大半夜的你跑哪儿疯去了……”话未落,她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
“林队……”
林竞也不废话:“她喝醉了。”
赵天昕让开一步:“快进来吧。”
林竞背着齐玥进了门,走到她床边。
就在林竞将她轻轻放下的那瞬间,齐玥忽然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脖子。那真的是嗜血食肉一般的力道,林竞吃痛,瞬间狠狠皱起了眉。
赵天昕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掰开了还死咬着人不放的齐玥。
齐玥这一咬是真用了力,林竞脖子后面一圈深深的牙印,有几个地方还破皮见了血。也是个狠人。
赵天昕头皮发麻:“林、林队,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林竞摇了一下头:“麻烦你,烧点热水。”
赵天昕:“哦!稍等!”
赵天昕转身进了浴室,林竞帮齐玥脱了鞋,盖上被子。
齐玥也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忽然伸手一捞,用被子蒙住了头,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林竞皱着眉,轻轻拉了一下被子,没拉动。里面的人拽的死紧。
屋子里一时很安静,只有浴室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电水壶的声音,和被子下面传出来的微小的,抽气声。如果不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一定会被人忽略。
然而那微弱的,毫无存在感的声音,听在林竞耳里,那就是世界的全部声音。
他低头看着床上鼓起的那一团,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肉里。
过了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到开口时,嗓子已经哑了:“对不起。”
被子下面的鼓起的那一团久久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被子下面瓮声瓮气的传出一句话来。
“滚吧你。”
“我TM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
赵天昕刚端了热水出来,就冷不防地听到这么一句话。她从来没见过齐玥这副模样。本来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闹别扭,看样子事情比她想象得严重得多。
她注意到,林竞的视线,正安静地盯着空落落的窗台。
那里曾经有一盆色泽艳丽,开得正盛的鸢尾。
赵天昕有些尴尬:“热水来了……”
林竞收回视线:“你好好照顾她,我走了。”
赵天昕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杯子,跟了出去
她掩上房门,叫住了刚走出不远的林竞:“林队!”
林竞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赵天昕:“她也许只是在气头上,一时口不择言。我了解她的。等过两天她气消一点,你再好好跟她说?”
林竞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盆鸢尾……她扔哪儿了?”
林队,你要不要这么直击要害……
赵天昕囧囧有神,只能老实交代:“她说要扔垃圾,拎着那盆鸢尾就出门了……”
林竞:“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早点休息吧。”
赵天昕:“好……林队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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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竞在垃圾场里找到了那盆被遗弃的鸢尾。花盆凹进去了一大块,两支鸢尾也被从盆里挤了出来,可怜巴巴地躺在一旁。其中一支的叶子被压折了好几片,就连花也被压扁了。
林竞盯着那盆被主人遗弃的鸢尾看了好一会儿,而后伸出手,把它从垃圾堆里抱了出来……
陈冲戴着耳机,躺在床上带人吃鸡吃得正在兴头上,就见林竞手里拎着个什么东西进门来了。
进了屋,林竞也没跟他说话,径自把那东西抱到墙角捣鼓去了。
“哈哈哈,三角洲又怎么样,照样是我的手下败将!”陈冲打完一局,兴奋地招呼林竞,“队长,你也来跟我打一局,让这帮洋鬼子见识见识我们中国特种部队的厉害。”
没人理他。
陈冲:“队长——队长——行不行,给句话啊?”
依然没人理他。
陈冲将手机往旁边一扔,从床上蹭起来,探了个脑袋出来想看看林竞在干什么。
只见林竞拎着那被撞凹了一块儿的铁花盆,用小锤子敲敲打打,不一会儿,就将其恢复了原貌。
陈冲咋舌:“队长,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花匠了?”
他瞅着倒在地上的那两颗草盯了一会儿,忽然瞪圆了眼:“诶?!这不是之前你从河边挖回来的那两株兰草吗?哟……这叶子怎么塌了……”
陈冲向来不善认这些花花草草,看鸢尾叶子长得像兰草,就固执地认为这是兰草了。
只见林竞一言不发地修复了花盆,又将挖来的新土放进盆里,小心翼翼地将鸢尾种了回去。
陈冲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林竞身后:“花苞都被压扁了,这兰草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