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没有见过贾敬,但知此人着实古怪。贾敬高中进士后,不久就娶了江南普通书香门第的女子程氏。夫妻两人感情甚笃,成亲不久就有了长子贾珍。
怪就怪在,官场得意、家庭美满的年轻人忽然决议要去做道士,不是玩玩,而彻底辞官,并且也不愿继任贾家族长之位。
更怪的是,当年贾敬连幼子也不抚养,带着妻子去了道观,把儿子与家业甩手给了其父贾演。
“贾敬确实古怪。”
胤禛更想说,索额图让秦可卿嫁入荣国府,目的只是收拢贾家吗?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皆知索相无利不起早,而想其主动交代是不可能的。
胤礽起身,示意胤禛陪他走走。
清冷长街,寒风过境,时至晚膳哪还有什么行人在外逗留。只有三两桂树,枝头仍有绿叶未落尽,静默地矗立路边。
胤礽瞧着桂枝绿叶,人有悲欢离合,桂树倒四季常青。“我记得四弟喜欢桂花。小时候,喂你桂花粥,你每次都是吃得半脸糊糊。”
“二哥……”
胤禛真想说那与他的吃相无关,分明就是胤礽不会喂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些争辩倒显得幼稚了。
胤礽笑着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好,不说过去。可惜今年已错过桂花,不如待你查出那些旧事,我带你去京郊赏桂。一处清幽地,没带几人去过。查清此事恐怕要耗些年月,不论何时成了,你我就履行此约。可好?”
胤禛缓缓点头,目送胤礽先一步离去。他捻动起青金佛珠,侧目凝视桂树。
胤礽相托调查的事时隔太远,而其今日更是少有的示弱。究竟这是二哥简单地想求一个真实,还是太子欲将他卷入一场迷局。
倏然间,胤禛收起佛珠,背手离去。
无论如何,胤礽提了这一件事,那就是开了局,没有不应的可能。
旧人死得七七八八,活着的贾敬总该知道点什么,可以去道观瞧瞧。
腊月初二,京郊无静观。
晏归舟刚下马车就被糊了一脸刺骨寒风。这种寻常时日,她更渴求望自己武功盖世,理由简单到只求寒暑不侵。
不过,贾敬似乎感觉不到四季冷热变化。
何止如此,无静观主殿内,他盘坐蒲团闭目念经,仿佛对来人的请安也充耳未闻。
殿内檀香幽幽,仅有一坐一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