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至中场,他竟借着感叹如今的韵味不够,要请四爷开嗓,还款款言之,称为免四爷尴尬,务必会亲自作陪。那目光恳切,若是换了旁人恐怕都推脱不得。
而四爷却仍面不改色,缓缓道:“你原是个不懂行的。这位新角儿的功已是极好了。”
楚少爷道:“我知他算不错。只是已见过了最好的,此生不论再遇上哪个,也难再有惊艳。”
言语间,那神情向往,仿佛回到少时初入晋王府,远远望见叮叮当当眼花缭乱的戏台,还有那戏台中央风华绝代瑶宫谪仙般的人物。
他看向四爷的眼中万种深情,更是入迷似的要伸手来,堪堪将到了四爷耳下发前。他道:“你一定,很怀念戏台吧?属于你的戏台。”
四爷只漠然不动。
如此,那手在离他半指的暗里停留片刻,又落寞收回袖中。
夜愈发深去,戏终于该散了。
台子上乐师离席,杂官捡场,喽啰们清了花往幕后送去。
台下烛火一盏接一盏亮起,随侍的少年也学着别家做派,拿火触了桌上备的灯。于是厅中喧闹起来,人人起身,二楼的,泛溪一般顺着窄道归流向一楼,再合了大股,缓缓淌出门去。
四爷他们这格却并无动静。直待人行了差不多,才窸窣动身。
方离座,便撞上一袭冰水蓝的长衫。四爷抬头,对上一双清凉的眼。那双眼恰似苇丛中荡漾的萤火,那张脸便如静照溪水的月光。连路人也不禁暗暗称赞,是如此一位秀致灵动的少年郎!
那双眼状似无意地扫过来,又立即笑弯成月牙的形儿,来人喜道:“久闻四爷,今竟见得真人了?”
四爷这边正犹疑着,还不明白来者何意,忽见他腰带间一物什脱力坠下,如花蕾般触地绽成大朵,十分惹眼。细看之下,乃是一条鸦青的穗子。
那人一慌,作势要去捡,却给四爷抢了先。
戏至中场,他竟借着感叹如今的韵味不够,要请四爷开嗓,还款款言之,称为免四爷尴尬,务必会亲自作陪。那目光恳切,若是换了旁人恐怕都推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