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下白老板翘着指,神态极其认真专注,一按一挑都生怕出错,不时还抬头来朝这边笑笑。那灯映亮的一片,是一双修长却笨拙的男子的手,衬在细白的琴弦上,似乎连青绿的血管也分明可见。
看他的手,四爷却目光微散,出了神,眼前又浮现出那水蓝衣的身影。
他想:“他今日如此高兴,是与哪位公子调笑过?又是谁偎在他怀里,琴心相挑,教他记这首曲儿呢?”
想也是白想。
总归如今白老板是坐他眼前,弹的这音虽起伏断续、委绝难辨,却也终归是弹给他听。
一阵风幽幽自窗隙钻入,拨惹得烛火微微跃动,那银红的残烛默然滚出一颗泪来,淌进浅水的台碗里。
白老板说,后几日忙些,大约会出城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叫若在家中寻不见他,不要担忧。
四爷听了只点头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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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折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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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有个清风倚,城西有个皓月满
听闻前院里那新夫人有了身孕。
新夫人是城东苏家的,祖上原做了知县,长兄在洱州拥着一大笔买卖,知根知底,也算门当户对。
刚入门时,四爷同她也是打过照面的。
就是新雪后不久,庭里美人树的秃枝上节节还挂着水珠子,到处都透着湿冴冴的水气。四爷正临窗写一幅字,跟扫院的小侍说,若是看到哪处梅花开了,记得买几枝回来。
新夫人探头探脑地,从月亮门外偷偷朝里望。见了四爷头一眼,神色一亮,有些惊艳。再一眼,见了那道疤。似很惊讶般捂了嘴,回头去跟身旁的小丫环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得神情之间很是惋惜。
再有一回就是春后了,那段日子白老板跟老爷夫人置气,日胜一日地胡来,伙同一众纨绔子弟,成天花街楼馆地泡着,常不着家。
许是闲来无聊了,想着找个人消遣?总之这少夫人又想起了四爷来。
她头次踏进小庭,带了一大扎春花。见了四爷就把花塞他怀里,明眸弯弯,娇俏笑道:“外面花开得好极了,你怎的老也不出门看看?”
那花红的白的粉的,鲜妍可爱,开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