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僵滞而恍惚地回过头去,被一声关切拉回了现实世界。
“白先生。”穿着警察制服的人问道,“您还好么?”
白凫摇了摇头,他淡无血色的唇开合数下,发不出声音,低咳了一声才继续道:“我没事。”
“哦,那就好。”警察笑了笑,“我们是来找您交代案件处理结果的。”
“好。”白凫颔首,“请说。”
“关于您作为报案人的心脏病突发死亡事件,我们经多方调查后,发现江汀先生对白滦先生患有密集恐惧症及先天性心脏病一事并不知情,因此认定是一次意外事件,并不具备立案资格,但出于道义,江家家属已同意对您进行赔偿……”
那警察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白凫却开始出神。
心脏被一只手揪起来,五指处撕破了小洞,漏着风,叫他胀得厉害,也疼得厉害。
但再疼,也没有用。
只是一次“意外事件”。
可是,有哪个意外事件看上去比这个更像是一场蓄意谋杀?
还记得当时的警察是怎么说的。
“嫌疑人江汀于2750年3月16日凌晨5点23分利用通讯器给受害人白滦发来一张宇宙全息影像,白滦点开之后,全息影像布满整个漆黑的房间,让本就有密集恐惧症和心脏病的的白滦立即被密密麻麻的星球所包围,从而引发其恐慌发作,当场身亡。”
宇宙全息影像,密集恐惧症。
简直是完美的shā • rén搭配。
白凫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噩梦一般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他像无数次那样推开白滦卧室的房门,只是想去替他掖一掖被角,怎料却一脚步入满屋光怪陆离的光影里,而与他眉眼相似的少年从床上跌落下来,一手撑地,一手捂着剧痛的心脏,神色痛苦地喊他一声哥哥。
“哥哥。”他说,“救我。”
回忆一经翻涌,排山倒海的恐惧淹没了白凫,他缓缓闭上眼,听见自己的胸腔里传来巨大空荡的回音。
不能想,不能看。
白凫倏然睁开眼,弯下身剧烈地喘息起来,沉重的呼吸仿佛失了运转轨迹的风扇,错乱至极。
但又过良久,他缓和过后,却是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他同一脸担忧的警察道了谢,离开墓园,驱动光缆车回了家。
打开家门,把自己扔到沙发上,白凫屈起手臂挡住双眼,在客厅半明半暗的光影下缓缓仰起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喉结重重地滑了一下,他低声唤了一声:“小滦。”
没有人答应他。
而直到这一刻,才有眼泪悄然顺着眼角滑落,哭得无声无息。
许久之后,他放下手臂,垂首低眸,望向手腕上的通讯器。
顿了一瞬,他抬手划开,霎时间有数十条讯息弹出,他点开置顶的那条,不去看上面正在不断地朝着这边发送些什么,只开始在光幕上打字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