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已经无数次。
他想用一把刀对准他的胸口。
他想从某个高处坠落而下。
他想走入碧色的海洋。
但自由之前。
无数双手从身后拽住他。
那些扭曲的、恐怖的、血淋淋的。
——嘴。
围拢在他的耳边。
一句一句地讨伐他、厌弃他。
还要剥夺他离开的资格。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我真的、真的好累啊。
刀插进来,坠落而下,碧蓝的海洋倒淌而来,卷啸的浪将他吞没。
意识飘散,堙灭无痕,他垂着眸,木然坐在车后的座位上。
江言洲攥着他的双肩,在焦急地喊:
“江汀!给我醒过来!”
可那双雾蓝色的眼瞳好似成了一对冰冷的死物,一点生气也无。
十分钟后,到得布尔医院,江言洲将他抱下车,医生又匆匆将他抬上担架,三人一边推着向前一边快速道:“是急性抑郁引起的抑郁性木僵,需要立马做ct治疗,江先生,麻烦您保持镇定,为患者办理一下相关手续。”
“好。”江言洲松了手,站在原地看着担架消失在手术室那头,白色的门嘭地合上,其上刺目红灯亮起。
他怔然立在原地,那张向来犹如戴着面具的脸上有过一闪而逝的无措。
他的小汀……
怎么会突然失控?
指尖还残留着那只苍白单薄的手上冰凉的温度,细细地颤抖起来,他蹙起眉,良久,终于大踏步离开。
一个小时之后。
手术结束,绿灯亮起,江言洲从手术室外的座椅上站起,看着江汀被推出来。
男生陷在雪白的被褥里,面色浅淡,双眸闭起,江言洲拉起他的手,听得医生在他身侧道:“病人已脱离危险,但还未彻底醒来,需要转到病房留院观察几天,这几天内不能受任何刺激。”
“好。”江言洲低声道,“有劳您。”
“不客气。”
十分钟后,住院部顶楼的单人病房里。
江汀被安置好,江言洲在病床侧坐下,紧绷的呼吸松了一瞬。
他蹙着眉,望着病床上男生,拉过他的手,将其冰凉的五指攥入掌心。
“小汀……”
光与影在他周身流转,日华西落,月华升起,清泠泠的皎白倾洒入窗内,将屋内切割成半明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