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怎么不说了?”辛梁星把白砚拉回自己身后,径直走向赵桥,他来势汹汹的模样让赵桥身边的人都紧张了起来,他们围着赵桥,侧身做出战斗的姿态。
辛梁星垂下眼睫,视线紧盯赵桥那只畸形的脚,眼前浮现的画面却是这只脚怎样在他家坟头上踩踏,怎样踹出棺椁面的。
“我警告你…”赵桥伸出食指,还没指上辛梁星的鼻子,就被辛梁星一巴掌给拍开了。
辛梁星说:“警告我,轮得到你?”他大概天生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淡,生起气亦或是发起火来,都带着不醒事。
赵桥被辛梁星混不吝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他见识过,不要命的人是什么样,就是辛梁星当年把他打瘸那样儿。辛梁星当年啥样,现在还是啥样,他又一次认清了这个现实。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辛梁星轻飘飘的问。
白瞎了那副阵仗,赵桥再三犹豫,还是决定不招惹辛梁星了。柿子要挑软的捏,瘸过一只脚,也彻底瘸出了他骨子里的软弱。今天辛梁星要是没自己抖落那些往事,兴许他还真有话要说,反倒是辛梁星剖出了这些话,让他再拿捏不住此人的软肋了。
赵桥走后,又一波人潮涌来,戏台咣咣响,那些梨园子弟都开始扮上了。
辛梁星彻底没了兴致,他掏兜,拿出自行车钥匙,冷脸道:“自己骑车回家,别跟着我。”
白砚不敢不接,被辛梁星体温烘的热气腾腾的钥匙落到他掌心,灼的他一哆嗦。
辛梁星头也不回的向大道尽头走去,他逆着鼎沸的人声,擦过一颗又一颗的头颅,像在浮动着黑色水草的汪洋大海中遨游。
他所行走的这片土地正是他的故乡,说故乡似乎有些别扭,就在这个镇子上,他的父母结合,生下了他。辛梁星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每天下了班都会提着零嘴回家,母亲的笑容像四季的花朵,每一年,每一季,都以不同的形状盛放。
如果没有意外……
辛梁星叱笑一声,没有如果,一切假设的命题都不存在,唯有痛苦才是真实的。他走不到路的尽头,却能走到小镇的尽头。沥青路两旁栽满梧桐和白杨,田地间深深的沟渠用于引水泄洪,往日里都干涸着,野草蔓生,粉蝶飞舞。
他沿着沟渠,脚下踩着坑洼的土坷垃,极目远眺,能看见不远处的小坟包。那是一座山,一座压在骨灰之上,尘封人一生的山。
以后他也会像这个样子,变成一捧黄土。辛梁星睁着干涩的眼睛,心里空落落的,他想离那座山再近一点,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还有野蛮的喘息。
“辛…辛梁星!”
辛梁星回头,看见面色潮红的白砚,额间蜿蜒下一条汗珠,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追上来后,捂着腰,痛苦的叫道:“别走了,嗓子眼要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