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甚至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出格。
“你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傅岹然眼眶微红,语气中带着颤抖的嘲讽。
这日傅岹然直到天快破晓时,才回到家里。他白天只说是要出门写生,小闻九天见他这么久都没回来,吓得在客厅里等了一整夜,直哭着要去报警。
傅岹然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铁铲自然也已经丢掉了。他哄闻九天说,自己画画把时间画忘了,今天山里的夜空特别好看。
这个说法很符合神经病的逻辑,小闻九天很快就接受了。
然而傅尚却没那么好忽悠,他出差回来后一听,神色大变。
次日傅尚又偷偷摸摸地出门了,一整天没去画廊。
傅岹然能猜到傅尚去了哪里。他佯装无事,在画室里呆了一天,直到晚饭时才下楼。
“父亲呢?”看见傅无闻,傅岹然问道。
“他他刚刚才回来,现在去洗澡了,让我们先吃。”饭已做好,傅无闻却罕见地没有动。他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上,“今天爸爸感觉不太对,有点失魂落魄的,该不会该不会”
小闻九天一无所知,茫然地牵着傅岹然的衣角。
傅岹然挑了下眉,“该不会什么?”
“该不会咱们家要破产了吧?”傅无闻说。
“”
那时傅岹然尚未长大,傅无闻和闻九天就更还是孩子,闻氏画廊离破产还有好些年。
傅尚洗完澡后下楼吃饭,神态已经恢复正常。他在饭桌上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还提起暑假带几个孩子出国旅游的事。
傅岹然表示自己要准备绘画比赛,可能没空;小闻九天一听就很伤心,说哥哥不去自己也不去了。
那天的晚饭吃得格外温馨祥和。傅尚没有匆匆吃完就去书房,而是一直等到几个孩子都回屋后才离开。
傅岹然是最后走的。临走时,他看了傅尚一眼,傅尚立刻如见了鬼似的挪开目光。
于是傅岹然知道,他刨坟的事算是过去了。
这件事还有个意外效果。
自这以后,傅尚便总是似有若无地躲着傅岹然。他开始怕傅岹然,他再不敢严苛地控制傅岹然。
从冰岛回到桐州后,傅岹然直接去了傅巍的墓前。他并不打算在桐州多呆,向生父“耀武扬威”一番后,他便毫无留恋地下了山,转身又去了陵园。
陵园里葬着闻愚白。傅岹然驱车前往,副驾驶上放着一个朴素的盒子,里面是他在冰岛时作的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