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杀黄辉的这些过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查过通话记录,你们之间并没有联系。”
“我母亲过世那天,他来过医院,是他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的?”安灏禹打断他,指着鸭舌帽的照片确认道:“是这个鸭舌帽?他究竟是谁?”
“就像徐队所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和我见面时都带着帽子、口罩,看不出任何特征,也没注意去看。他确实没怎么费劲就说服了我和强子。强子早就想杀了他们,可我还有母亲在,所以一直犹豫不决。他说,只要按照他说的做,警察是绝对抓不到我们的。”
张均扭动了几下身子:“我没想到,强子他他一直存着报仇后就自杀的心思。”
“这个鸭舌帽是用什么方法把宋超骗到秋岚路三段的?”
“宋超在卖yáo • tóu • wán,他以自己的货要便宜市场价一成让宋超去那里交易。”
没想到宋超竟然还在悄悄贩,这是支队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徐子轩微微愣了一下接着问:“石磊的安眠药是你还是郭强放在图书室的?”
张均摇头回答:“都不是,应该是他我们一开始没有想杀石磊,凡凡走之前曾对我提及过,当时,石磊是当时唯一一个没有动手的人可他说,石磊不敢制止那三人的暴行同样有罪同样应该受到惩罚。说是会在安眠药里混了两颗毒药,然后看看,石磊究竟该不该死。”说到这里,张均苦笑着闭了闭眼睛:“这样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石磊确实还罪不该死。”
因为努力压制着怒气,安灏禹一贯沉稳的声线有些微微发抖:“石磊该不该死,不是由你们决定的。”
“那,”张均鼓起腮帮子,咬牙切齿的反问:“凡凡和小芸的命,不就是被他们几个决定了的?”
“任何过去,”直视着张均那双满不在乎的眼睛,徐子轩一字一句清楚的对他说:“都不是伤害他人甚至犯罪的理由。”
张均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郑重肃然的神情,也从未听到过这么浩气凛然的声音,眼前的徐子轩虽然未着警服,却仿佛有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威严。
然而张均并不知道,这种神圣、这种威严是源于对法律的坚定信仰,所以他无法感同身受,更无法真正理解,只觉世事冷暖自知。
“徐队长,或许你说的对,如果我不杀了宋超,我的母亲就不会走”
自从张均被带进审讯室,他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当他选择对徐子轩说出一切后,更是一直努力平静心绪,可当他亲口说到自己的母亲时,却再也没有忍住,滚烫而浑浊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声音里更是明显压制不住地颤抖。
“可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会这样做。凡凡走了之后,母亲、强子、我,每一天都生不如死。更何况,他们并没有丝毫悔改,徐队长,这样很好,真的,我们全部解脱了,而他们几个也不会留在这世上继续祸害别人家的好孩子。不是吗?”
面对张均做下这些心寒胆颤的案子后却依然不觉丝毫悔意,徐子轩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知道,任何开解、安抚和慰藉,实在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人一旦陷入无路可走的绝境,如果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就会暴露出动物的本能,会如同野兽一般进行搏噬反抗。
而自己呢?会不会有朝一日也会变成第二个张均?
徐子轩摇摇头不再去想,向张均问出了那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黄辉的尸体,为什么要确保在25号之前被发现?”
“我不知道。”对方仿佛早就在等待这个问题一般,微微一笑:“但他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厅最里面的位置,徐子轩神情默然的看着窗外零星经过的行人。
桌子正中放置的一壶龙井茶香与他手里的咖啡醇香交织,竟萦绕着意外的清甜之气,正如那张俊朗的脸和他浑身散发出的倨傲冷厉的气质本来极不相符,却偏偏在这种矛盾与碰撞中完美的融为了一体,饶是店里的女服务生再花痴,也只敢躲在角落里悄悄议论着他是不是在等一位喜欢喝茶的女朋友。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气度不凡中年男人径直朝他走了过去,女服务生们不禁大跌眼镜,又不甘心的开始猜测起两人的关系来。
看到安泽文,徐子轩赶紧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安叔叔,然后为他斟了半杯热茶,又规规矩矩的端坐回位置上,不再说话。
安泽文点点头,解开西服扣子坐在对面,喝了一口茶问道:“来多久了?”
“也是刚刚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