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唐支队,”夏雪闻声抬起头,愣了愣:“您怎么没回去?”
唐延还在平城区当刑侦支队支队长的时候,时不时找点借口和夏雪联系倒没什么,如今两人在同一个单位又是上下级关系,有些刚刚萌芽的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湮灭。
正如此刻,他自然不好说是不放心你一个姑娘家在队里值夜班,可正当他指着身后的办公室想解释自己是在加班的时候,神情凝重的夏雪已经又开口了。
“出事了,唐支队。”
第20章
z省省会,平州市平城区,安泽文家。
安泽文是被电话吵醒的,他拿起震动不停的手机披了件衣服走出卧室关上门,刚坐在沙发上刚接起来,就看到另一间卧室的门也打开了。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手机里说话的人是云中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赵伟华,看着穿戴整齐的儿子们这副半夜被召回去上班的样子,安泽文心中隐隐觉得不好,他指了指正在通话的手机,又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们等自己说完再走。
“事发地是在云中市到平州市高速公路g31的黄庆段。安厅,恐怕省厅得协调高管局即刻起封闭黄庆段,以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造成无法挽回的舆论压力。”
听赵伟华的声音还算冷静,安泽文揉了揉眉心问道:“你达到现场了吗?有没有这么严重?”
“还没有,但看到了现场传回来的照片。安厅,不能再拖了。”
对于赵伟华判断力和决策力,安泽文自然是十分信任和了解的,他沉吟了一秒钟道:“好。”
挂了电话,安泽文先是安排人协调好封闭黄庆段高速公路的事情,这才特意嘱咐重返岗位的儿子。
“小轩,厅里虽然同意你继续回支队,但你已经不再主持工作,只是个副支队长,要注意分寸,到位而不越位,知道吗?”
“我明白。我不会让唐延难做的。”
“行,你们俩明白就好。”知道徐子轩肯定懂其中的分寸,他这话其实是说给满脸都是不在乎甚至还翻了个白眼的安灏禹这小子听的:“那赶紧去现场吧,这次的案子恐怕会让大家有的忙了。”
一阵夜风伴随着屋门敞开又关上的动作吹了进来,明明还是夏日里的天气,却吹得安泽文隐隐有种阴恻恻的凉意。
点开手机,他看到了赵伟华发来了几张现场照片——
一片空旷的护坡,坑坑洼洼的积水映着惨淡的月光,手臂、大腿、心脏、脊柱、脚掌、肝脏、肩膀、男性生值器、头颅目之所及,密密麻麻,渗人的感觉简直要溢出屏幕。
z省云中市,高速公路g31,黄庆段。
夜深人静,冷雾缭绕,有零星的几棵树被风吹得劈哩啪啦好似万鬼齐哭,枝叶交缠如同群魔乱舞,而站在一片滚得到处都是的人体器官和残骸中间,再抬起头看那挂在天边氤氲的毛月亮,简直让人心生胆寒。
还好这时现场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也架起了探照灯进行照明,可白晃晃的光刚打过来,两排森森白牙就清晰地映在夏雪的眼睛里。
一瞬间,她耳边似乎传来了忽远忽近的笑声,像是带着无休无尽的怨气,又像是上下牙齿在咯咯咯地磨动,总之幽深阴寒得让人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在一片片地冒出来。夏雪脸色一变,全身阵阵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捧着一颗女性头颅的双手不断用力,想要努力控制自己拔腿开跑的潜意识,用力之大几乎将头颅捏出了深深的指印来。
对于见惯了恶劣场面的其他人来说,显然也不能全然泰然处之,不少警员站在警戒线外将不断翻涌的胃液吐了个精光,张小墨则站在一条泛着冰冷光泽的大腿前呆若木鸡,谢展显然被这骇然景象惊到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肖明则紧握拳头努力保持着镇定,唐延眉头紧皱,举着手电筒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赵伟华张了张嘴又咬着唇闭上,面对这粗略估计至少有一两吨的器官和残骸,作为一名干了二三十年刑侦的警察似乎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刚刚到达现场的徐子轩和安灏禹则略带几分魔怔的盯着方媛先是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夏雪,指着撞在前方不远处一棵树上的冷藏车,示意她先去检查司机的尸体,而后又镇定自若地招呼法医办公室的技术警员如何分类,如何标记,如何装袋。
或许是无形中受到了方媛的影响,又或许是直面犯罪的内心使然,愤怒战胜了恐惧,责任压倒了惊愕,当安灏禹去了解报案人的情况而徐子轩走下了护坡时,所有人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这次案件的紧迫性,一个个埋着头专注起了眼前繁重的现场勘查工作,在看到备受欢迎的前主持工作的副支队长同志回到了岗位也都是点头致意,就连谢展这个超级迷弟也没有迎上前去和他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