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佳轻轻摊开了手,她嘴角的笑、眼角的皱纹和不再如满天星光般耀眼的双眸,都让人看着心酸:“我的人生就好像是一个轮回,入狱之前、出狱之后,总是依存在恶魔身边。”
“你怎”
你怎么还这样?!安泽文生生咽回了后面的话。
他知道,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批判张文佳,偏偏自己永远都没有这个资格。他也知道张文佳停不下来了,自从那个唯一的孩子不在了之后,她就已经失去了一切。
似乎是感谢安泽文没有对自己说教,张文佳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我们跟踪李俊的时候发现他被魏操所杀,于是在垃圾站的工作人员处理尸体之前,截下了他纹有绵羊纹身的小臂。”
原来,马爱萍连同黑色行李箱一起处理掉的那三具男性尸体中,就有一具是李俊。
“安厅长,我们不知道魏操为什么要杀李俊,也不知道魏操究竟为什么会被灭口,只知道他绝对不单单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变态,原本以为警方可惜你们在安南市对李俊被杀案的调查还是慢了一步。”
第二次听到她说“我们”这两个字,是谁在和张文佳深入虎穴试图以暴制暴?除了王力口中的那个神秘三哥,还有其他人吗?望着不远处的刑释人员技能培训基地,安泽文不由陷入了沉思。
“别查什么风筝计划了,难道你还要让你的儿子也重蹈赵伟华的覆辙吗?就交给我吧。”张文佳微微垂首,初秋西下的夕阳映照得她的双手如同被血染了一样,红得赤目。
她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赶紧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然后满不在乎地冲安泽文笑了笑。
“你放心,如果有消息或者发现了什么证据,警方会知道的。”
z省云中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犯罪嫌疑人双手双脚被拷着坐在桌前,站在审讯室外的唐延和徐子轩正透过单面玻璃观察着他的神色和小动作。
从被带进审讯室到现在差不多半小时的样子,他一直垂着脑袋,闭着眼睛,两人能感受到他的颓废,但却不觉得他在紧张,这个情况和他站在信访接待室外敲门时表现出的木讷如出一辙,就连刑侦经验极为丰富的赵伟华副局长也被这幅表情给骗了。
这时,肖明拿着一叠资料进来向两人汇报道:“犯罪嫌疑人叫王海波,z省律和市人,已婚并育有一女,今年四十七岁。唐队、徐队,这些就是他的基本情况。”
2016年,王海波因为犯参加黑色会性质组织罪判有期徒刑两年,犯寻衅滋事罪判有期徒刑两年,犯非法拘禁罪判有期徒刑十个月,三罪并罚后被云中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王海波跟的是一个叫向德光的人。向德光常年混迹社会,并在2003年、2005年、2009年因为实施了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而先后三次被判刑。2009年刑满释放后,通过招募、介绍、笼络友等方式纠集一些社会闲杂人等和xī • dú人员,使用诈骗、拘禁、威胁、恐吓、贿赂等犯罪手段,在律和市迅速壮大形成了一个叫“鑫和会”的黑色会组织。该组织于2016年在省公安厅直接督办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中被抓获,组织成员全部落网,涉案人员也全部被判处刑罚,王海波就是其中之一。
但由于他加入该组织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犯罪情节较轻,在犯罪中作用小,加上认罪态度良好,且抓获后还积极为公安机关提供了其他犯罪嫌疑人的线索具备立功情节,因此即使三罪并罚也得到了法庭的从轻处罚。半年前,监狱批准了王海波保外就医的申请,没想到他在这期间因为涉嫌故意shā • rén罪而被再次刑拘。
“徐队,现在就开始审讯吗?要不要再多晾他一会儿。”
“他已经做好了被判死刑的准备,”徐子轩眉头轻皱:“只怕不会轻易开口或者露出什么马脚来的。”话音刚落,手机提示音便一下接一下地响了起来,他微微撅了撅嘴唇对唐延道:“小墨动作还挺快,应该是把网上流传的视频全部都找到了。”
说着,他逐一将视频挨个点开,这些都是赵伟华副局长遇害时围观群众拍了之后传到各类社交媒体上的,长的五十多秒,短的还不到十秒。由于信访接待室摄像头的角度是对着办公室门,因此之前大家在唐延办公室看到的监控赵伟华基本都是背对画面,徐子轩这才让张小墨把之前流传的视频全部找到,看看不同角度下的案发情况。
“你们看。”徐子轩将其中一段画面反复播放。
屏幕里,赵伟华虽然已经被保安从地上扶了起来,但因为失血过多濒临昏迷,他艰难地抬了抬手紧接着无力垂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