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如同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里独自疼痛的孩子,她无助地看着自己,像是溺水的人抓着唯一一根浮木一样看着自己。
然而,她没有换来任何人的垂怜。
对不起,没有证据,我也无能为力——自己还年轻,还有可以预见的光明未来,为什么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披荆斩棘?
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了张文佳此后更加沉重坎坷的人生。
走投无路的时候张文佳找到了安泽文,但安泽文给她的却同样是走投无路。她疼得在办公桌前蹲下身子,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又像是被这个残酷的世界击碎,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着警服的人端起茶杯离开了办公室。
可悲的是,如果时光可以倒转,此时此刻的安泽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或许他还依然会不忍却清醒地拒绝她,不忍却残忍地伤害他,最终逼迫她走上那条不归路。
“所以,在三十三年前我就已经决定了,而安警官你,就是这个决定最好的选择。”
根据张文佳被捕后交代的shā • rén事实,她在设计自己那天前早已经杀了两个人,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她设计自己的目的也根本不是想利用这个把柄来重启案件调查,而是一开始就打算让自己成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不管怎么样,我那时都杀了两个人,和杀七个人又有什么区别?”仿佛是要印证安泽文的推断,张文佳娓娓道来的声音好似浸了水。
“明明是受害者,却一直遭受周围人指指点点的铺天恶意,我真的受够了。所以,这孩子绝不能是shā • rén犯的孩子。不仅不能是,还必须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安警官,我真的真的从未想过要去找他,从知道怀孕的那一刻起我唯一想的就是,让这孩子和我这个人完完全全真真正正脱离关系。”
看着她颤声将故作无恙的脸埋进了臂弯里,安泽文清晰地感受到了可以共情的疼痛。这些年,张文佳究竟是如何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坠落?
即使作为化身正义的警察,安泽文依然无法回答,人在面临“行不义”和“承受不义”时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此之下所展现的人性,虽然可能没有最黑暗只有更黑暗,但同样也可以有自身无法想象的伟大。
作为一位母亲的伟大。
恍然之中,安泽文只觉萦绕在对方身上的悲戚是那么地浓重,压得他几近窒息,也压得他想要必须弄清楚一件事,他默默地拿出了那个装有青灰色粉末的玻璃瓶。
轻轻放在桌上。
没有说话的安泽文连叹息都不敢,而那想知道的真相就堵在心头,哽在喉间。
瞬间,张文佳眼里摇摇欲坠的泪倾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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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z省云中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值班室。
大半夜了,看到值班室还亮着灯,夏雪知道今晚是唐延值班,果不其然隔着窗户就看到他靠在床头上跷着二郎腿,正翻看什么卷宗资料。
相较于徐子轩略显“咄咄逼人”的美貌,唐延帅气却不失温柔的长相其实更受大家欢迎,加上他人情练达的处世方式,的确不失为一个让人信任的上司和让人喜欢的对象。
想起冬至那天他还特意给煮了羊肉饺子,再看现在两手空空的自己,原本都走到门口的夏雪忽然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去食堂买点什么吃的?
“夏雪。”
正打算转身,不想唐延已经看到她了,从翻身下床到打开值班室的门再到喊住人,一气呵成。
“唐队”夏雪抿抿嘴,尴尬地笑了笑还是解释道:“刚想起这都半夜了,正说下楼去煮碗酸辣粉。”
“我不饿。案子的事?”
这会儿都还来找自己那肯定是案子的事,加上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连白天扎得马尾都有些松散了到处乱翘,整个人就是熬夜加了班出门还忘了收拾的状态,站在门口的人摸摸鼻子微微低了头,在侧过身不漏痕迹掩去心里那点小情绪的同时也让开了进出的位置,示意她进来再说。
墙上有一面穿衣镜,是为了方便值夜班的同志如果遇到第二天一早要开会整理警容用的。夏雪前脚踏进值班室,后脚就从镜子里赫然看到了自己这副潦草的鬼样子,顿时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人家说,一个女人对男人最大的冷漠就是,你都不值得我洗头。
是啊,如果见的是自己重视的人,哪个女人会允许自己蓬头垢面的出现在对方面前?更何况,保持基本的仪容也是对人最基本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