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是死者自己剪的?”
谢展摇头否定了安灏禹头脑简单的问题:“如果是受害者自己剪的,为什么不处理一下?如果是受害者自己剪的,,剪伤了第一根手指就会格外注意,怎么会又剪伤另外两根?所以肯定是别人给他剪的,但是女人的可能性较小,一来女人很少会如此粗心,二来女人想袭击他这样一个练家子就更不容易了。那么大概率就是男人,但为什么要剪去他的指甲呢?指甲里有东西,有什么东西呢?我闻了闻死者的手上,有很淡的酒精味儿,虽然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但如果你们仔细去闻就一定能够闻到。可是,受害者的两只手都有酒精味儿,嘴和鼻子也有,身上却没有,难道是死者死前喝过酒,醉酒失足?当然有这个可能,但这种可能就无法解释被剪掉的指甲了。所以,出现了另外一种可能”
谢展一边说,一边夺过彭所长手里的证物袋,指着里面的晶状物继续道:“医用乙迷。酒精和乙迷混合之后,虽然致人重度昏迷的时间不如单纯的乙迷那么快但效果却更明显,而且酒精可以用来掩盖乙迷的味道,把我们的调查思路引向醉酒。那么,我推测的事情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受害者是和犯罪嫌疑人约好了在山顶见面,但犯罪嫌疑人是一开始就打算杀死他,所以事先把酒精和乙迷混合物洒在帕子上,两人谈话时出其不意从身后捂在受害者鼻嘴上。受害者本能地开始挣扎,双手也在犯罪嫌疑人的脸上、身上、手臂上进行抓扯,但是终于还是陷入了昏迷。这时,犯罪嫌疑人发现自己被抓伤了,受害者指甲里肯定留有衣物纤维和皮肉纤维——但凡有基本常识就知道这些都是铁一般的证据,决不能留下。苏桃岭的西山顶是看日出的好地方,随时会有酒店管理员前来巡查,凶手慌忙之中赶紧剪去死者的指甲,消灭证据。医用乙迷在购买十分严格,一般人很难购买得到,网络上的非法渠道大多也都不是医用。于是,这个人一定是和医务工作有着密切联系,所以他能通过各种方法拿到医用乙迷,也知道乙迷和酒精混合之后的效果,更知道医用乙迷挥发之后会留下这种透明晶体,所以犯罪嫌疑人一定还用干净的东西擦拭了受害者的面部,但是受害者鼻子也吸入了医用乙迷,所以鼻孔里才会残留了几粒挥发后的晶状物。从尸体的位置上看,受害者应该是从苏桃岭的西山顶坠落的,刚刚我已经说过了,西山顶是整个苏桃岭看日出最好的地方,但却是专属开放区域,只有入住这个五星级酒店的顾客才能享受,所以——犯罪嫌疑人就是在酒店登记入住且与医务工作有密切联系的男人,他的脸上或是颈肩上又或是手臂上一定有新的伤痕。这难道不是很明显么?”
彭所长一脸震惊地看了看连珠炮似得滔滔不绝将所有一切联系起来的新下属,又看了看应该是习以为常到脸上波澜不惊的安灏禹,他是真没想到,只是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谢展竟然能通过观察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甚至,县刑侦大队派来的法医还在路上。
虽然谢展的调令来的突然,但彭所长还是趁有限的时间通过各种渠道把人好好了解了一番,虽然不够深入,但许多传闻还是听了满满一耳朵。有说反应极为敏捷的,有说性格怪诞但好歹是前副厅长力荐的人多少要给些面子,也有说观察力非常细致、思维极富逻辑性的,当然也有说不好交道建议直接无视反正副厅长已经退休了。
可是,就这十几分钟谢展带给彭所长的震撼实在太过强烈,忽然之间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苏桃镇派出所的前所长徐子轩会专程给自己打电话,说是一定要把谢展好好用起来。
这么优秀的脑子,不好好用起来是傻子吧?
没等彭所长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安灏禹已经百无聊奈般地打了个哈欠:“谢展,你这推理能力和你师兄有得一拼啊!”
听他忽然提起了师兄,谢展这才想起两人出现场之前的那番对话,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
——“谢展你t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了!刘彻,冷静!他在激你,你要是开枪,可就是现行!”
——“刘彻,我们没有你杀罗涛的证据,不得不说,罗涛案确实是完美的犯罪。但我会亲自给你戴上手铐,亲耳听你交代,亲笔记录下你的罪行。”
化工厂抓捕刘彻那天的情景,一幕幕在谢展脑海中闪回,当想起安灏禹、唐延在面对自己把自己当做诱刘彻开枪的鱼饵时的选择,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兄会让安灏禹专程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