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瑾大概是在黄昏时离开的吧。
邵虞去了一楼的画室。里面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变过,桶里还有没来得及换的水,画笔放在小凳上,颜料整齐地摆放着,整个画室干净而整洁。
他离开的位置面对着阳台,此刻亮黄的光斜斜透过画框,照在木质地板上。画里是一只红色的蝴蝶,在漆黑的夜里,像是燃烧了一般。
栩栩如生。
他的腰间也是那只红色的蝴蝶,靳柯问起时,邵虞回答了“我只狂欢,一个夜晚”作为解释。
这种蝴蝶大概是一种赤焰蝶,如其名,翅膀上都是红色的磷粉,夜中光痕诡异妖冶,由于翅膀遇光易自燃,所以只在夜间飞行。
赤焰蝶的翅膀容易自燃,在邵虞看来,也可以称作狂欢一夜。
邵虞初次听见这种蝴蝶,是在疗养院内,一个小女孩告诉他,世上有一种蝴蝶,极美,奈何活不长。有时,只能活一个夜晚,可模样惊艳绝世。
后来那个小女孩死在了疗养院,生前才告诉邵虞那种蝴蝶的名字。出院后,他去纹身店纹了这只蝴蝶。
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叫夏尔。
今日,是她的忌日。
若不是又走进这间画室,邵虞好像都快忘了。他去了墓地,在郊外。
到时天边只剩残阳如血,幽蓝的夜蔓延旅行的夜。
时节正是秋日,菊花开得正好。他没有去花店买花,路过的途中两旁是高大的栾树,他在树上摘了栾树花。
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连礼物都如此吝啬。
他选择坐在了墓碑旁,手擦拭着墓碑上的灰。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过她了。也对,她没有什么亲人的。或者说,她也不曾承认她的亲人。
夏尔比邵虞早进疗养院两年,是精神分裂。
算起来她进疗养院的时候,她才15岁。
这家疗养院的费用高昂,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的,所以里面的病人少,却个个身份不一般。
唯独夏尔,好像是所有人当中最平凡的一个。邵虞进来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来看望过夏尔。
她也喜欢在花园的地坛旁读书,每时这刻的阳光都像是眷顾般在她身后,照亮着书页。
他们的相识是夏尔盯着邵虞手中的书很久,久到邵虞顺着视线与她对视,“你在看什么?”
夏尔有些抱歉的说:“我在想,你在读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