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困倦,身体无力,坝子上有晒着的辣椒,头顶上是一颗桑树,有风,有光,有影,还有到处繁忙找食的黑色蚂蚁。
梦里梦见了外婆,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牵着外婆的手,一块儿冲他招手。
她们笑容一样,平和温柔,一点也不像爸爸那种带着怨恨的,邻居那种惧怕的,还有那些同龄小孩儿嘲笑他的。
他突然感觉他以后再也看不见这样的笑了,在梦里哭了出来,醒的时候,自己的脸上,除了蚂蚁,就是满脸的泪。
他特地尝了尝,是苦的、是咸的。
江夏想着这些回忆,进到院子里,抬头去看随着晚风飘摇的紫荆树叶。
那日他在紫荆树下冲他那样的笑,心里起了太大的波澜。他当时想:那是他想拥有的笑,温暖舒适,如果自己以后常常能看见,他愿意付出所有。
洗漱完躺床上想:自己有什么可付出的?可能,真的都是妄想。
他侧身望了眼自己的手掌,厚茧太多,都是工地搬砖,扭钢筋,砌墙留下的,后来做了漆工,不再形成茧了,这些也就消不去了。
他弯了弯手指,在怀念今天拥抱他的触感,肩膀比自己单薄,身体也比自己瘦弱,心跳,却跟自己的是一个速度。
他似乎又听见了相同节奏的心跳的速度,渐渐睡了过去。
唰啦——
一群鸟儿被惊,从某处高坡的山林里四处飞起,散开得像是把扇子,最后零碎飞向其它的山林里。
“去看看打中没有。”江华将手里的抢继续上了膛,静静等待其它的猎物出现。
江夏拿着自己的猎枪跑到那鸟儿尸体下落的地方,瞧见地上的两只鸟儿尸体,不敢去看那眼睛,还有枪眼造成的血迹。
“找到没?”江华在远处喊他。
“找到了。”江夏把猎枪背在身上,一只手拿一只,把鸟儿握在手里,注视了那么几秒,跑到江华旁边:“爸爸,打中两只。”
左边是自己打中的,右边是江华打中的,江华为此像是感到很满意:“不错嘛,第一次出来打猎就能打中,看来很好的继承了我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