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诚恳、脾气好。
“你杀了几个人?”江夏没直接回他话。
“两个…”
“那你知道我杀了几个人吗?”
仲季常直视他,尽管不太看得清:“知道…那四个人,用弹弓、吹箭。还有那个被你扔江里的男子…还有为我杀的那个人…”停了好一会儿:“6个…”
“不止…”江夏没去看他,而是望向什么也看不清的远处:“10岁的时候…有一个叔叔,提了酒来看我爸爸,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亲戚关系,在院子里跟我爸爸喝酒聊天,看起来很痛快,笑声老远都能听见…”
仲季常拿手揉着草地上的草,边听边猜他讲这个故事的背后,隐隐觉得是不好的事情,默默听他讲。
“后来我爸爸喝得起不来,趴桌上吩咐我送送那叔叔,我就拿着电筒送他出去,一般送到有路灯的地方就行了,他却领着我往没有路灯的地方走。半路上…摸我头发,问我多大了,读几年级了,班里有没有喜欢的同学…最后蹲下问我:喜欢不喜欢吃棒棒糖…”
“…我知道了…细节就不用说了。”仲季常明白那种诡异的气氛,棒棒糖代表的东西。
“嗯…那我就说个结果…他的“糖”在用力塞进我嘴里的时候,被我用力扯咬断了…吐在一旁的牛粪上…然后他疼痛倒地,我拿石头砸了他的脑袋,十几下。
回家的时候,我爸爸依旧趴在院子的桌上,我洗了手扶他进屋睡觉,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第二天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家里人…”
“找了警察,问了我爸爸和我,但是没有证据…就算看见我脸上被他打的淤青,也因为那淤青经常出现在我脸上,所以就忽略了。
而且一个10岁小孩儿,力气那么小,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40岁的中年男性。其实那个时候,村子里死的人,登记完了以后,谁也没有关心过。可能在大家眼里,死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因为太多了。”
江夏拿口琴吹了吹,笑了笑说:“上一回,他也是这么个结局,现在回想起来,唯一不同的是,他头倒地的地方,一次是牛粪,一次是一摊脏泥。”
仲季常继续默默然听他讲,口琴声断断续续,像是种心情的释放。
“第二个,是工地上认识的一个负责人,他叫王强,因为拿我爸爸的赔偿款威胁我帮他杀一个人。我不愿意,又不得不救我爸爸,就把他从28楼没建好的楼房推了下去,抢了那钱,救了我爸爸。后面的,你也知道了。算起来…是8个。”
“……”
“你还觉得,我的血比你的干净吗?”
“那是梦…不是真的…血什么的…怎么可能因为换了就干净…”
“可你因为那梦,困扰到手指都咬烂了不是吗?”江夏拿他的手,捏了捏那贴了创可贴的指头:“怕我看见,偷偷贴的对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手被捏得有些痛,忍着没说。
“我知道,是怕我担心你。”他放开他的手,笑说:“可是没有用,一个每天躺在你床头的人,会不知道你心情好坏,不知道你每天做着噩梦吗?”
“对不…”
江夏用亲吻打断了他接二连三的道歉,亲完问他:“怎么说那么多对不起,不像你。怕什么代价伤害到我?”
拿额头抵着他额头:“要是代价能伤人,该是我害怕我带来的代价伤害了你,傻不傻…”
“你那都是为了别人…我全是为了自己。”
“有区别吗?如果伤害人都得付出代价,那我们就等着,等哪一天那代价来了,接着就是。”
他前额离开他,仰头去看那慢慢从漆黑夜空里钻出来的星星,口吻变得有些伤感:
“从我一出生,发生在我周围的死亡太多太多,就连小学回家,无意间路过村子里的小河,都能看见刚生出来被抛弃的女婴尸体。
林子里的老人因为被家人嫌弃排挤吊死在树上,男子醉酒无缘无故死在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