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周易感受到了巨大的失落,仿佛这次一切是真的落幕了,灯光熄灭人群散去,只剩他一个人和一颗空荡荡的心。
但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他已经得到了太多原来不敢奢望的,不可以再贪心了。周易将手机放回口袋,朝电梯走去,准备回自己的病房收拾东西办理出院。
带着满满的怅然推开房门,他看着房间内的景象愣住了。
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内,让一切温暖又忧伤。年轻人逆着光坐在窗边,抬起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老大,你回来啦!”
那个人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从回忆里走出来的人。恍惚间周易以为自己穿越回了一天以前,那一场让人心碎的告白和后来惊心动魄的夜晚都不曾存在。他们还是以前的周易和姜义燃,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互相偷偷注视着。
“嗯,我……回来办个出院手续。你怎么在这儿,身体都没事儿了吗?”周易尽量让自己神色如常,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尽管他一直控制不住的用余光打量着姜义燃的气色。
“没事儿了,就只有伤口还有点疼。”他摸了摸自己胸口衣服下面的绷带。
周易面色微动:“那你这么着急出院干嘛?案子都已经破了,该抓的都已经落网了,你还不赶紧趁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一下。”
“我已经听杨队说了,尹丽霞都招了,这件事总算是了结了,你也不用再保护我了。”姜义燃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其实我在这儿等你,是想来跟你告别的。”
周易猛的抬起头看向他,一阵阵的钝痛在心口处蔓延怎么都压不下去。
“你……”他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哽住,赶忙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跟杨队请了假,他已经准了。但是我还是想再跟你说一声,我要离开隽州几天,可以吗?”
周易暗自松了口气,若无其事的说道:“现在本来就是假期,案子结了不用加班了,咱们队里值班也轮不到你,你的时间本来就是自由的,用不着跟我请假。”
姜义燃向前一步靠近他:“我不是以下属的身份向你这个上司请假,我是以我个人的身份向你请假,我有件事必须要去做,需要离开你身边几天,可以吗?”
周易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阵慌乱,目光躲闪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今晚就走吗?”他看了眼沙发旁边已经打包好的行李。
“嗯,国庆假期票不好买,我又是临时决定的,刚好今天有个晚班飞机有人退票我临时补位。本来今天你出院,我想跟你一起回家的,可是我等一下就要去机场了。”
周易点点头:“行,那你去吧,好好玩儿,不用惦记这边儿的事儿。”
姜义燃再次往前半步,近到周易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吐息。“老大,这几天你要自己一个人在家了。”
周易略微向后躲了躲,假装无事的嗤笑道:“我自己一个人都活这么大了,怎么被你说的好像没了你就不行了似的?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最后这句话一瞬间又把两个人拉回到了昨晚那个时刻,当时周易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伤人伤己,疼得撕心裂肺。
姜义燃眼神里的光也随之变得暗淡,可依然倔强的看着他:“老大,我想问你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昨天阿哲给我注射的是毒药,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周易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姜义燃说的那个“如果”,是他从昨夜到现在都不敢去回想的时刻。没有人知道,当他用夜视仪透过别墅的窗子看到昏迷不醒的姜义燃时内心是怎样的崩溃和后悔。是他把姜义燃赶了出去,才会让他遇到嫌犯,而姜义燃在危急关头第一时间想到的却还是向他求援,可他却来迟了。如果姜义燃真的就这么死了,周易真的不敢想他死前该有多么的失望和遗憾,更不敢想自己该怎么抱着满心的愧疚度过余生。在急诊室门外等待的每一秒,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命换给姜义燃。
“你是我的下属,我当然会难过。”周易冷淡的答道。他刻意强调了“下属”二字,将两人的关系拉远。
姜义燃不甘心的问道:“只是作为上司的难过吗?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别的感情吗?”
“姜小燃,别再说了。”
姜义燃失望的点点头:“好,我不逼你了。老大,我该走了,你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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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的整个国庆长假一天都没休,不是在出警就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写材料。一方面是因为之前兄弟们都在辛苦时他却在住院,让他觉得很惭愧,另一方面也是那个家实在是呆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