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舞台上的歌手正在唱着爱而不得的心碎,或许是歌唱者有着相似的经历,句句情真意切,字字扎进贺筠的心里。他轻轻握住周易的手,摩挲着周易的手背:“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
不远处有男人发出愉快的笑声,真情与假意在暧昧的气氛中流转。周易默默看着被握住的手,蓦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思念姜义燃入骨,如果不是面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这个人为了一己贪欲做出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此刻他应该和他爱的人在一起浓情蜜意。如果当初不是贺筠投资建了制毒工厂,姜义燃就不会被掳走陷入巨大的危机。而在周易中弹之后,如果不是贺筠趁机把受伤的他带走,他很可能会被及时赶到的自己人救起,不会与姜义燃一别三年,更不会让小孩儿一个人吃那么多苦。如今的一切全都是拜面前这个人所赐,而那人却还在这里表演深情款款,真的让他恶心!
日复一日的伪装情绪,进展缓慢的证据收集,对爱人望穿秋水的思念,这一切让周易的精神也开始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心里堆积的仇恨正在一点点撕碎理智,让他时不时的想要恶意的去刺激贺筠。
“我们以前也经常去酒吧吗?”他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
贺筠沉吟了一下,脑中闪过当年在酒吧门口身怀六甲的阮薇薇车祸身亡的悲惨一幕。“也没有很经常,偶尔吧。”
“都是什么样的酒吧?比这里要好吗?”周易的眼神好奇而无辜,心底却在冷笑。他知道贺筠害怕什么,可以精准拿捏住他的情绪,就像用一根小小的针不停的去刺他,然后内心得意的看着他惶惶不安。周易知道自己是报复心作祟,可一想起姜义燃所承受过的痛苦他就恨不得杀了贺筠,这点小小的报复简直不值一提。
“啊……还行,比这里好一点。”贺筠眼神躲闪着转换了话题:“你还要不要再吃点什么?你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
周易微笑着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饶有兴趣的追问道:“贺筠,我们以前是在隽州对吧?”
贺筠控制不住的身体微微紧绷,细小的动作被周易捕捉得一清二楚。
周易勾勾嘴角,也用拇指摩挲起他的手背:“虽然你一直不肯对我说,但是这些日子我看公司的历史交易和项目就知道隽州分公司其实才是你以前的工作重心。放弃那种规模的大城市来到这样的小地方,你不会觉得做出的牺牲太大了吗?”
贺筠摇摇头:“当然不会。虽然业务上会有一点影响,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再留在那个伤心地了。那时候你昏迷不醒,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那座城市里到处都是你和我的回忆,我真的受不了一直留在那里。”
“可是我现在已经醒过来了,而且活得好好的。贺筠,咱们回隽州吧,说不定回去我就能找回咱们过去的感觉了,这里对我来说太陌生了,在这种环境里我总觉得自己的记忆都是错位的,再说回去对你的生意应该也有帮助吧?”
贺筠强装镇定的看着周易,本就喝了酒的他此刻心跳狂乱,指尖的脉搏正在无声的出卖着他。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盯着周易的眼睛,想要从中读出一个真相,可最终只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他最近越来越有种冲动,想要亲自斩断悬着直指自己心脏那把刀的细线,只想要个痛快了结。
“还是不了吧,过去那些记忆不重要了。周易,我承认咱们过去不是那么完美,但我是真的爱你,我想和你重新开始。在这里咱们正好可以抛开过去的一切,就当作两个刚认识的人重新去了解对方。至于生意,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这大概是贺筠这段时间以来说的最发自肺腑的一段话。
周易一言不发的盯着贺筠,直到对方的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才耸耸肩说道:“好吧,那就听你的吧。”
贺筠不动声色的暗自松了口气,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你需要按时休息。”
两个人从卡座起身时,贺筠看到角落处的一对情侣正吻得忘情,全然不在乎周围的目光。这让他忽然鼻子有点儿发酸,他和周易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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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位于旧城区的一条商业街上,街面上不允许停车,贺筠并没有带司机出来,他们必须要穿过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去远处的停车场取车。
昏暗的路灯照在斑驳的小路上,被拉长的阴影让路面看起来格外坑坑洼洼。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破碎的地砖,避开残缺不全的窨井盖。贺筠默默牵起周易的手,脑中却不禁浮现出周易手持捧花在众目睽睽中对着姜义燃单膝跪地的画面,如果周易可以这样对他,就是让他死了他也愿意。周易面无表情的走着,拼命克制着甩开他手的冲动,最近他开始对贺筠的亲密动作产生越来越强烈的生理不适,这种不适让他变得非常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