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现在知道没脸见人了?!当时扔通话器的时候咋那么英勇呢?把你给能的!”他转向周易说道:“我当时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拆弹组的武队在通话器里叫我。他说他们几个专家经过仔细研究,一致认为这个装置很可能是假的,因为那个电路板连接的根本不是点火装置而明显是一个气泵。但是咱们的姜副队长不听人家把话说完就把通话器给扔了,他们就只能来找我了。我当时听完立刻就往回赶,想去告诉你俩,结果刚赶到还没来得及说就炸了。我也是给吓得不轻,看你们俩这跟俩血葫芦似的,我还以为是武队他们搞错了呢。全都怪你们家这货,吓死个人不偿命!”
挂在周易胸前的那只鸵鸟不服气的说道:“这能怪我吗?谁让那个武队不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啊?”
“那人家不是因为不能百分百确定么,事关人命,他当然不敢上来就拍着胸脯跟你说装置是假的。再说就算是武队的表达方式有问题,可是但凡您老人家让人把话给说完,都不至于搞这么一出生离死别。你瞅瞅你把老大给吓的,你再看看你俩把我们这帮人给吓的!你是嫌我们命太长想帮我们减减寿吗?!”马飞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姜义燃后脑勺一手指头。
姜义燃不满的瞪了马飞一眼,理不直气不壮的就干脆不跟他理论了。他环着周易的腰,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对不起老大,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吧。”
马飞简直快要把白眼翻上外太空,真想把姜义燃这幅撒娇耍赖的嘴脸给录下来,回去放给他的那些迷弟迷妹们看。
周易微笑着摇了摇头,疼惜的揉着姜义燃的后脑勺。“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没有处理好贺筠的事,差点儿连累了你。吓坏了吧?”
姜义燃拱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别听老马说的,没那么夸张,而且这也不是你能预料到的,我们都没想到贺筠会做出这样的事。他……”
姜义燃纠结了片刻,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然后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周易。“这个,是他留给你的。”
“这是什么?”周易接过那个不大的黑色长方体疑惑道。
马飞再次插话道:“这是从那个装置上拆下来的零件,是个录音器。那个装置爆开后,这东西应该是自动播放的,但是当时我们全都乱成一团,谁都没听见,是技术科在事后做检验的时候才发现的,小姜坚持要把它拿给你。你按一下上面那个按钮就能听了。”
姜义燃目光紧锁在那个录音器上,眼神里满是不安。周易看了眼他的神情,默默牵起他的手,然后按下了播放按钮。
“周易,我知道咱们这辈子没可能了,我和你永远都回不去了,是我错过了你。最近这段日子,我每天都想跟你死在一起,这样至少你再也不能跟别人在一起了。可事到临头,我还是舍不得。我知道我骗了你太多,你再也不会相信我,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周易,这辈子是我不知道惜福,下辈子,我等你。”
贺筠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病房里,带着一世的遗憾和不甘。
周易沉默的看着那个小小的黑匣子,终于明白了贺筠当时对姜义燃说的那句“我会让他看清楚,到底谁才配”是什么意思。从来都没有可以让装置真正停下来的办法,贺筠想要的就是让姜义燃面对生死抉择。他自以为看透人性,认为姜义燃一定会在最后关头选择自保,而不舍得真的动杀心的他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周易的人。
周易对着那个录音器无言的笑了下。贺筠步步为营,一直算计到生命的尽头,可他唯一没有算准的,就是姜义燃会留下来。
无数的回忆片段在眼前闪过,有关于贺筠的,也有关于姜义燃的。这两个人让他刻骨铭心的方式是如此截然不同,成为他人生最深切的爱与恨。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周易在庆幸之余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恨已随风飘散,而爱变得更加坚定。
他随手把录音器丢还给马飞,攥紧姜义燃的手:“为什么要坚持把它拿给我听?其实你完全可以隐瞒的,反正我又不知道。”
姜义燃轻轻摇了摇头:“这毕竟是他留给你的话,你有权利知道。我就是对贺筠再不爽,也不能替你做决定。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人生的一部分,我只想让你知道,不论你把他放在什么位置,想以什么样的方式记着他,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