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一头雾水,嘴却不由自主张开,张嘴便是一股纨绔不羁的味道:“师兄莫念了,你要真不放心,索性放我下山去吃酒,我下去听场戏,听完法会也办完了,届时你来喊我,我们再……”
“你想都别想!”被叫做师兄的青年白眼比天高:“我可不比姚何师兄耐揍,你在外面惹了乱子师父要是生气,到时候你替我吃罚?”
“师兄这样大义,肯定舍不得师弟被教训。”那人嬉笑着死皮赖脸。
“打住!”师兄冷笑:“今天说什么,这法会你都得参加,不止要参加,还得安安分分听完——师父不在,大师兄也不在,现在就是我说了算,你我就是山门颜面,在外头丢了脸,看师父不打断你的腿。”
时序撇嘴,嘀咕:“师父才不会,反正你是师兄,天塌下来不还有你顶着吗?”
“什么?”师兄没听清,后头几个小弟子也赶上来了,在后面高喊程璧师兄,叫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位师兄了。
时序回头,正想着他们会叫自己什么,然而不受他主导的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御剑起飞,故而他们称呼自己什么他没听清,只听到程璧着急大喊叫他快点下去,赤鹿山不许御剑。
金钟撞了三声,撞得他神魂颠倒。心口发热,时序下意识摸了一下,是月牙痕在发烫,迷障不知何时散开了,那些画面也随之消失,眼前山寺门扉大开,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宝殿正中,寒酸小庙里,佛像倒是依旧高大威严——从外头甚至看不出来里面居然能放下这么高一尊佛像。
真是道法玄妙,他怎么进的幻境又怎么出来的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施主?”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时序正在发呆,朝着面前低眉垂眼俯瞰自己的佛像。
一样宝相庄严,可因为先头幻境里的欢喜佛,时序现在生不出一丁点敬畏——其实原本也没有。
仙人崖下一庙一观,他们燃灯观在山腰,观里清贫,也或者钱都被老道士拿去喝酒了,后山也只有一些果子算得上可口,而严华寺在山脚,庙里香火鼎盛,就连后山的鱼都格外肥硕,他从前常带着闻时锦去严华寺后摸鱼,然后坐在大雄宝殿后的柴垛上分食烤鱼。
想起现实,居然已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施主。”和尚又叫了一声,时序扭头,看到一个长相寻常的僧人,穿着洗的发白的僧袍,手上挂着一串流光溢彩的念珠,双手合十在胸前。
说他长相寻常不是说他长得不好看,而是时序在看完那张脸,眨了眨眼的一瞬间就已经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
“这是?”时序疑惑——他记得自己刚才是在门口,怎么一回神已经站在了人家寺里?
僧人念着佛号,说出了此地地名。
洛安城外十五里,无名山中寒山寺。
“寒山寺……洛安……”时序重复了一遍:“怎么有些耳熟,又并不觉得很耳熟?”
他正思索着,那僧人盘腿坐回了蒲团,接着敲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