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提着后脖颈回来,明月仪哼笑:“怎么一见面就要走?寒暄也顾不得?”
灵曜本来就心虚,这下眼神躲闪更是不敢直面明月仪,“小仙……”
“说来惭愧,听说仙君殉道,本座去的晚了,没能赶得上送你一程,还以为再没有相见叙旧的机会了,谁料居然会在这里相逢呢?”
他也被困在了赤水。
他还是被困在了赤水。
何为弥天大错?
岂不正是今朝,他没死干净,听闻尊者后来:为他落泪三两滴?为他困守数千年?为他挂怀痛不欲生?
疼,疼得要死。
金钟大概还在撞,莲塘也依然,只是物是人非——到底道行不足,未能天衣无缝地修饰因果。
本想开口喊一声尊上,话到嗓子眼儿,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回头的动作也顿在一半儿,灵曜脑子里乱糟糟,只有一些不知所措的疑问。
这可怎么是好?
骗了他那么多次,害得人家沦落到如此境地。
灵曜你罪无可恕!
“灵曜仙君?”明月仪轻笑着:“黄杨道场一别,又是数年未见,怎么,是露水情缘太多,本座不够令仙君挂怀,所以认不得了吗?”
这话颇有些怪异,灵曜如梦方醒,记起来自己作孽不止一次,随后恍然:哦,这是以为我没记起来赤鹿山的事情,单以为我只记得黄杨道场那番了。
还好。
还好。
“什么还好?”,明月仪捻着金铃,又听到了这句,灵曜心里苦涩,回头却是不羁一副表情:“确然,多年未见,方才又是大言不惭冒犯尊上,不过小仙没大没小惯了,尊上见谅也不是一两次了,这回必定也能海涵。”
灵曜松了一口气,又记起来自己在幻境中将自己卖了的事情——宴松野拿什么糊弄人不好,非要用喜相逢?
可恨松雪当年教自己窃命,他得意忘形非要回礼,就教了这门咒术,松雪和宴松野不分彼此,必定是告诉他了。
现在好了,因果轮回,全报应回来了。
骗人也是一门修行,且修无止境,开了第一句口,之后便要成千上百句地弥补,稍有不慎就要被前言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