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洞几乎满门覆灭。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三个弟子一个战死阵前,一个神魂碎裂,只有程璧从赤水捡回一条命,却也身受重伤落入轮回。
恒真暗自思量着等一切水落石出一定要好好收拾这逆徒一顿,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天地君亲师!
灵曜倒还没发现恒真表情越来越难看,他想着弥蓝渡中出来之后要怎样。
昨天他跟师尊已经认真讨论过了,主要是他想要离开黄杨道场去听涯渊,师尊却说应该以不变应万变,无论谁是幕后之人,灵曜都不应该轻举妄动引起对方注意——应该顺其自然到最后再看对方是何目的。听到那位长老宣读完毕,走到尊者跟前低低说着什么。
这样当然也有道理,灵曜却莫名心慌,想到金铃又开始茫然。
——外面又是怎样的境地?
这金铃是外面的尊者给他的?所以尊者安然无恙?所以他做成了,还赚了?尊者并未厌弃他,还愿意宠溺后辈般给他一个金铃?
他顿悟在昨日尊者厌弃看他的某刻,当年叫他神往也是尊者一个眼神,他还记得赤鹿山讲经坛外,花树下漫步走来的尊者。顽皮的夫诸在尊者面前也要乖顺,所有张牙舞爪的逆鳞在尊者面前都要收起来。
一眼心驰神往,不过起初很不愿意承认,因为他是明光尊者,无论那一眼如何心旌动摇,还是满腹怨气,于是尊者光风霁月他就腹诽徒有其表,直到那夜金殿长谈,他知晓尊者并不是他以为的高高在上。
因为尊者一眼的恩泽,他立地皈依做了尊者信徒,昨日因为尊者一眼的厌弃,灵台差点毁于一旦。
尊者那样厌恶他。
那金铃又叫他觉得不应该,尊者兴许也没有那样厌弃他,可是思前想后到底记不起来尊者何时给过他金铃,回溯到大醉一场,他猛地警觉,才发现身在局中。
无论如何,尊者还在,他得见尊者一面,知道尊者如今怎么样,尊者守了那么久的世间,又是怎么样。
弥蓝渡要安然出来,听涯渊要去,须弥要破,做成了一次,第二次他也要做成。
上面的尊者终于睁眼,目光扫过众人,灵曜细细感觉,胸腔中的心脏仍旧震颤。
哪怕一个幻象也是如此。
他没敢说过爱慕尊者,哪怕是在心里,也要说仰慕倾慕,惟恐这样俗气的字眼冒犯尊者,这与他的本性大相径庭,但对象是尊者,又合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