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被拒绝,也忘了再掩饰,只是知道该认错了。
“尊者,小仙果真知错了,您……您何必为我痛心至此?灵曜何德何能,得您如此厚爱?”
“若这是你我的来日。”尊者凄然扯着唇角:“灵曜,半颗莲心够你折腾吗?干脆死的干干净净,将你那唬人的法术也用给本座,叫本座也做一回朝生暮死的蜉蝣,被你把玩在手掌心,戏弄天命一般地戏弄于我?”
“不敢,小仙不敢……”
冰凉的手蹭在脸上,这回锁链声十分清晰,须弥猛烈晃动,眼前的幻梦也有些不稳,灵曜手足无措完全忘了之后要做什么,也不敢躲开尊者的手,心虚到极致,舌灿莲花也不会了。
铁证如山,无可争辩。
余光看到白了青丝的尊者眼下垂着猩红一点,他痛彻心扉,也不敢看眼前逼问自己的人。
“小仙只是,欢喜极了尊上。”
“无所供奉,唯有诚心尚有几分,想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这是他的私心。
他太谦虚了。
这岂止几分诚心?
泰山尊拿着奉于泰山殿的册封宝卷展示给固执不肯相信的尊者看,洋洋洒洒数千字,溢美之词将往日众仙门口中的纨绔浪荡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最后一大段都在称颂这位“紫光东极太阴大帝”的无上功德,自然也有他被加封太阴大帝,最为英烈那一战。
他自然配得上这封功德纪,山君执笔,三宗商议。
他太配了。
这封功德纪,本该是写给他的。
“若这是你的欢喜,本座何须你这样的欢喜?”
第81章
幻梦中的山君和尊者碎在山君问及他们是何因缘,尊者说结发的时候。
织梦娘四散,灵曜猛地记起,他已经听过一次尊者后来的名姓了。
灵曜之“曜”源自他被遗弃在山阴,师尊捡到他的时候月华大盛,于是师尊给他赐名灵曜,曜,月之别称,他死后仙门为他拟尊称太阴,大约也是因此。
尊者随了他的名作姓,称他为结发,毫无遮掩他们的私情——他自以为没有的私情,尊者珍而重之。
生前碍于尊者名誉,从不敢人前僭越,只在人后荒唐,可尊者是顶天立地,光明正大的人。
尊者问何须他不自量力,他心中凄然,眼下却又面临其他的危机,实在不是认错的好时候。
也不敢怎样认错,后事他还不清楚,仅只言片语那几句,他解释不清,也不敢解释,惟愿外面的尊者不知道这些——自然,这是痴人说梦。
他死了一了百了,师尊如何悲痛,尊者如何悲痛,若不是今日在此得见,他自然不知晓。
泰山崩于前,幻梦中无情无欲的山君是另一幅面孔,蛮横地横冲直撞,须弥险些奔溃,她质问宴山亭怎么总是欺骗与她。
宴山亭答应全了她的心愿,愿意与她避世做一对逍遥师徒,可梦是假的。
宴山亭不知所踪,裹在茧中的人也随织梦娘化作点点磷光。
灵曜怀里跳出一张纸片,潇洒写着天地君亲师几个字,飞到暴走的山君前,正正悬在她眼前。
几个字闪着金光,却惹来变本加厉的暴怒。
“何须他理会我?恩断义绝,怎么又来插手我的事?我不要他帮我!”
既不能插手到底,鬼鬼祟祟不敢见人,何必多此一举?
宴山亭风尘仆仆赶来,恰也看到这张纸片被捏得粉碎,这下猜想被证实,也来不及细想,先要面对入魔的山君。
灵狐愤恨不已,质问宴山亭三番五次的欺骗。
——说要给她作伴,却留下一只傀儡糊弄,转眼离开不知去了哪里。若不是今日他们闯入世外之洲,她还不知道会被骗到什么时候。
黄沙一样散落在院门口那个背影消磨了她最后的信任,她再也不会相信宴山亭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