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涩的骨头终于活泛起来,他跟着明月仪往前走。
低矮的门槛前,明月仪没有开口提醒时序,时序急着走,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没有脚背高的门槛绊一个踉跄。
踉跄掉在明月仪臂弯,他扶着他手臂站好觉得丢人,疑心明月仪是故意的,可左想右想,又觉得没必要。
老板佝偻着腰走过来,问他们要点什么,明月仪没说话,捏着桌面上用来点菜的小木牌放进他掌心,手指在那正楷字上游走,年久模糊的凹陷不太好认。。
“老板店里有什么招牌吗?是不是有焖羊肉?我闻见味道了。”他吸了吸鼻子,越来越贪恋眼前这些可贵的人间。
老板一拍手:“客官是行家了!今早小老儿熟人送来一头滩羊,焖了半日,客官来得巧,这会儿正酥烂!”
时序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正正撞上一家店,恰有他想吃的东西,下意识开口:“好,先要两斤,酒有吗?”话说完才觉得不妥,不过已经咽不回去了。
“酒有!也是西北的酒,烈!拿来配羊肉正好!……”老板介绍起他的好酒滔滔不绝。
明月仪没开口,沉默听他们有来有往,时序于是心虚了:“酒……先不要了。”
明月仪嗤了一声,不知道是赞他识时务,还是笑他没骨气。“不要了吗?”
“久病未愈,先……”时序埋头没敢一口气说完,讪讪道:“不喝了。”
尝到人间的滋味,哪怕一杯白水也值得咂摸,明月仪看他吃饱喝足,惬意又带点自我欺骗咂摸杯中白水,问:“还冷吗?”
“不冷了”
时序以为要回无妄河,随明月仪站起来,自觉抓住明月仪衣袖,等他带自己走。
这次估摸着走到门槛前他抬高了脚,明月仪却在门口停下了,朝着柜台后正在拨算盘的老板说:“你店中的酒,拿两坛吧。”
时序一怔,复而反思起自己行径,不知不觉已经被带到了拥挤的闹市。
又是喧嚣的街头,时序疑惑,明月仪带着他在人流中穿行,他渐渐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要回去,他说的去凡尘,是又一个须弥。
“尊上,我们……”
“走出无妄河,自然都是幻境。”明月仪语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