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困住一个不愿意被困住的宋玉,而不是千里迢迢来完成他心愿的宋玉。
他脑子里出现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许是因为不久前的一点遗憾,也可能梦里他们果真一起去过了河西。
——他恍惚以为他们一起去过河西。
从望京出发,两人两匹马,像两个少年侠客那样出发,从望京富贵乡里一路走到风沙弥漫的河西,一路上并肩同行,遇见打劫就同仇敌忾,遇见野兽也齐心协力,在流沙中遇险,一点都没有私心地想要对方活着。
他们还能这样的像两个普通朋友一样,一起去帮宋玉找一个无缘无故荒唐的梦。宋玉说河西有他很重要的人。
——是啊,即使是梦里,宋玉也是为了别人而一往无前,这才是他的真心。
他说,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给他刻经修庙。
他在穆赫里亚的崖底找那些荒唐的,根本不存在的痕迹。
幻影还没消失,扶桑嘲弄笑着:“你看你背后的山崖,眼熟吗?”
于是那幻影注意到了他身后,明光出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经文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果真在石壁上涌动。
太熟悉了。
“这里是……”
是他要找的穆赫里亚吗?
不是的,他生死一线地来到这里,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不尽渊。
扶桑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顿悟,也越发绝望,明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偏激刻薄地想要毁了宋玉,占有宋玉。他的占有欲,他的嫉妒,他的渴望。
是别人炽烈的欲望,求索千年的真心,耐着寂寞在等待的重逢。
他可笑荒唐的半生。
宋玉原来是有归处的,只有他要被丢在这里了。他千里迢迢果真,果真是有人在等他的。
“入摘月楼三年,只听过摘月楼主的名号,却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