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丽红就犹如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浑身都开始发寒。
“阿姨,你再仔细地想想。”卫阳观察她的脸色,突然就加重了语气,“他们那么笃定段星舟跟阿诺结婚一年之后病就会好起来,如今差不多一年了,段星舟也确实是恢复了,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事吗?那为什么偏偏这个人得是阿诺,而不是别的任何一个人呢?为什么偏偏非得结婚?单纯地让阿诺呆在他身边不行吗?”
他字字铿锵有力,语气句句推进,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让人觉得这个最后的答案是极其可怕的,方丽红的情绪也被拉扯到了一种极致的惊惧。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小诺?他有什么特别的?”一直莫名不好的感觉萦绕着她,让她的心脏都在发颤。
“刚才阿诺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他们段家是经过大师指点才这样做的。”卫阳眼底闪动着悲愤的泪光,“虽然我也不清楚真正的机缘,但我听过一些说法,如果需要化解霉运之类的,要找合适的人来转移,如果是要消除病痛,那就需更要用另一人的寿数来换的!极有可能阿诺就是大师算的那个人,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逼阿诺跟段星舟结婚,这样夫妻一体,命数更加紧密相连,所以段星舟才会这么快好起来,但是这一切的代价都要阿诺来承受的!他们段家丧尽天良,根本就是拿阿诺的人生还有性命来当做治好段星舟的工具罢了!”
方丽红原本就很信这些东西,他这些分析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一下又一下狠狠扎着她的心脏,血流潺潺。
她原本就已经惊怒交加,开始疑神疑鬼,此时此刻,便是彻底地心神崩溃!
她捂住胸口,昂了昂头,看起来快晕过去了。
卫阳连忙伸手扶了扶她,苦涩道:“阿姨,当初我轻易被骗走,在关键的时刻没有帮到阿诺,是我有错。所以就算阿诺移情爱上了段星舟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只要他过得好。可是——”他话音陡然一转,“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他们段家是有钱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视我们如蝼蚁。你可知道,他们曾经为了不让我跟阿诺的关系影响到段星舟的恢复,甚至把让人把我推到了马路中间被车撞,差一点就没命了!”
他指了指自己眉角的疤痕,若是伤得再近些,眼睛恐怕都要瞎了,又掀开衣服给她看身上手术过后的刀疤,看得方丽红是连连吸气,心惊肉跳,惊道:“他们竟如此猖狂?!”
“何止呢?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无权无势怎么可能斗得过?”卫阳还给她看了一小段当时出车祸时的监控视频,还有自己住院时打绷带的照片和住院记录,她面色铁青,好像全然信了。
“阿姨,我让你看这些伤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而是让你认清楚,他们这种人并不会因为阿诺舍命帮了他们家就会对他感激涕零。相反,他们只是会觉得他是掌中之物,肆意欺辱!”卫阳痛心疾首,“我也是前段时间无意间发现,其实这一年来他们……他们时常背着段星舟对阿诺动手,你若是不相信,现在可以给阿诺打个视频试试,他一定不会接,因为他不想让你看到他脸上今天才被打出的巴掌印!”
方丽红眼睛通红,五内俱焚。
相信,她怎么会不相信?那可是她亲眼看到的。
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她真后悔那时怕给程诺添乱,没有扑过去狠狠撕烂那个女人的脸!
“阿诺的性格你也知道的,他怕你担心,就算遭受这些从来都不会跟你说的,总是用笑脸面对你。”卫阳握紧了拳头,语气十分难过,“我原本只是想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便好了,可是段家根本就不把他当人看,欺辱他,利用他,耍弄他不说,还对他动手打骂,将他踩在脚底,毫无尊严!就算那个段星舟对阿诺有一些感情又怎么样?他可是段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段家还会允许阿诺跟他在一起吗?当初他们有办法逼迫他结婚,现在就有法子逼迫他滚蛋!若是阿诺因为舍不下对段星舟的感情执意留下,那么很有可能……有一天神不知鬼不觉,他就会像我一样,被推到了马路上。”
方丽红捂着绞痛的胸口,身体微微蜷缩了一下,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
卫阳幽幽地叹道:“就是不知道,那时候他会不会像我这样侥幸地活下来呢?”
方丽红抬起双手捂住了滚烫的眼睛,痛苦和悔恨的泪水从指缝里哗哗地流下。
沉吟须臾,卫阳又道:“退一万步,如果他们最后执意纠缠让阿诺继续留在段星舟身边,我也希望阿姨你不要轻信妥协,因为那只能说明阿诺对他们的儿子或许还有用处。段星舟以后一定会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的,阿诺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一个人形的平安符护身符,只能永远在那阴暗的角落里藏着见不得光,这又好得到哪里去呢?而且,阿姨你也不会愿意让阿诺跟一个夺了他的运气和寿数的人在一起吧?”